外面太阳正烈,辞忘机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纸伞撑在凤怀音头顶。
凤怀音一路上都在发愣,许仲秋也怀有心事,倒是那被救下的男子,走道辞忘机身旁汇报情况。
回到许府,许仲秋将三人带到自己的小院,命人上了一大桌菜。凤怀音虽然饿却没什么胃口,只盛了一碗汤默默喝着。
“公主殿下,饭菜不合胃口吗?”许仲秋停下筷子问道。
凤怀音四处看了看,发现附近并没有侍女,才说:“我叫百花杀,许公子还是叫我花小姐。”
许仲秋意会她并不想暴露身份,便识趣地说:“许某从未见过昭南公主,今日只见过旧友忘辞的师妹花小姐。”不仅表明态度,还刻意拉近自己与辞忘机的关系。
辞忘机淡淡瞄了他一眼,问凤怀音:“丫头,你似乎心不在焉呢,怎么啦?”
“我今天第一次杀人。”凤怀音用瓷勺搅拌着碗里的汤,“之前都是和师傅练习,从未与人实战,今日是第一次。”
两人有些明白她为何留下活口了。
临渊楼那名男子是泉州的楼主刘信,闻言道:“姑娘不必介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杀戮也是难免的,更何况你若见到那些人如何杀害我的下属们,肯定会觉得自己只是替天行道。”
凤怀音抬眸看向他,眼神微茫道:“我有什么资格替天行道呢?我杀他们不过是为了避免被杀,并没有你说的那般高尚。我不害怕手染鲜血,我只是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辞忘机轻扯嘴角:“哦?难道发现他们的鬼魂跟在你身后?”
凤怀音下意识转头往后看,发现自己又丢人了,忍不住斜了辞忘机一眼,然后才喃喃道:“我发现我喜欢听剑刃没入肉体的声音,喜欢砍翻敌人的感觉……我很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嗜杀成性的人。”
三人都沉默了一瞬,辞忘机道:“欲念丛生是人性使然,只要是人便无法避开人性的阴暗面。但是我们可以做许多舒缓心情、净化身心的事情来淡化那些不好的情绪和影响。”
凤怀音觉得他说的有理,长舒一口气道:“师兄平时都是如何淡化的?”
“我呀,没事的时候喜欢制造各种兵器,在枯燥和费脑的劳作中彻底忘记自己和时间的存在。”
凤怀音展颜一笑:“倒是个奇特的方式。许公子你呢?”
许仲秋答:“我倒与大部分公子哥无甚不同,不过是喝酒、踏青、读书之类的,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看千世戏。”
千世戏是这个时空特有的戏剧形式,和中国传统戏剧一点都不一样,更像是西洋戏剧类型,而且场景变换颇多,很有电影的感觉。每年除夕时,云丘子都会请人到云浮谷演千世戏,所以凤怀音也看过一些。
许仲秋又继续说道:“今晚倒是有一场千世戏,三位若是有空,我可以差人去订票。”
凤怀音恰好想看,便点点头道:“那劳烦许公子了。”
刘信说:“我就不去了,还有许多后事要处理。”
辞忘机则暧昧笑了笑:“师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许仲秋看了看二人,摸不清他们的关系,便也不去想,吩咐下人办事去了。
晚春四月,午后的阳光和煦温暖。
凤怀音来到安排给她和辞忘机住的小院。此院名为“空蒙院”,装扮处处典雅。正殿空荡荡的,临时摆了几个花瓶,东西两个侧殿都是卧房,二人一人一间。
凤怀音问许仲秋拿了些话本来看。嫌坐着累,她让人把贵妃榻搬到背光的阳台上,就着满院花香躺在榻上看书。
许仲秋不打扰二人休息,回了自己房间。而辞忘机则与刘信出门办事了。她屏退婢女,一个人沉浸在话本中的神奇世界里。许是许久没有这般放松,又可能是春困来袭,凤怀音只感觉书上的文字渐渐模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她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满室都是莺歌燕语。雍亲王和雍亲王妃端坐在主位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周围很嘈杂,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有筷子交击的声音,有歌女动人的歌声,有女子嬉笑打闹之声,有小儿啼哭之声,有男子爽朗的大笑声。
远处突然有寺庙钟声响起,一声一声仿佛荡开至天际。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凤怀音站在大殿中央,发现所有人都端坐在位子上,全部低着头,看不清脸。她努力向台上坐着的雍亲王和雍亲王妃奔去,却发现怎么都无法挪动步子。
一只涂着丹蔻的手扶上了她的腰:“公主殿下,在这里要了你,如何?”
花铭命的脸近在咫尺,凤怀音发现他的眼珠里全是蠕动的白色虫子。
她最怕蠕虫了!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满脸泪水地看着花铭命一件一件脱掉她的衣服,直到她一丝不挂。大殿之中的其它人都抬起头看着她,他们的面庞高度腐烂,挂着诡异的微笑。每脱掉一件衣服,那些人便欢呼一次,腐烂的嗓子发出破锣般的声音。
花铭命笑着说:“公主殿下,这样够不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