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元慧缨的视角来看,魏恕已经完全无视她了。不仅午饭,到了晚饭时,也是草草把饭吃完,便继续沉浸在了网络世界里面。元慧缨看见魏恕已经开始用笔记本电脑了,看样子回忆起了26个英文字母和汉语拼音,而且打字的速度也快得飞起……
但元慧缨不知道,魏恕利用范其英的无常魂力,用那根细细的魂丝,小心地操控着灵魂与大脑。对于魏恕来说,整个阳界奇妙而纷杂,而对于远隔阴阳的本体范其英来说,利用网络快速了解这个世界,学习知识,是一件极其震撼的事情,即使再耗费魂力也值得。
他已经有了人类的情感,开始渐渐理解了那歌女所唱的那阙满江红。对于他来说,范其英的生活没有魏恕的生活的千分之一好。无常的人生,就像是一潭死水,而无常就像一台只知运转的机器。阳世,万花筒一般,人找到活着的乐趣是一件极简单的事。与此同时,他也慢慢理解了那张世涛对葬礼上闹剧的感受,意识到了人类社会的两面性,比如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美好与丑陋。
魏恕进过父亲的书房,那墙壁上有一幅苍劲的中国画,画上画的是山巅数株风雪中的苍松。他如今已经明白中国文人喜爱松树的原因——那种对抗严寒、逆势而生的精神,在冥界是完完全全没有的。那严寒与风雪,是阳世随处存在的逆流,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难题和困境,是虎视眈眈的痛苦,但又是一种锤炼与荣耀。这些,在冥界也都是没有的,冥界的天空中,只有每个灵魂生物逸散出的灵魂能量微粒,卷起的迷雾和云霞。
想了一会儿,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我该尝试着联系别人了,他又想到。短短半天时间,他已经掌握了这个精巧的小机器的用法。
斟酌再三,他首先给王松祁发了一条信息:
松祁,你好,我是魏恕。我于七月初遭遇车祸,头部遭受重创,醒来后记忆已丢失大半,忘记了你是谁,实感抱歉。看聊天记录得知你是我的好友,所以前来咨询往事,重续友谊,谢谢!
不到10分钟,王松祁回复了消息:
???????
兄弟你什么意思?喝醉了?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魏恕仔细想了想后,回复道:
真的,我没有骗你,你要看我病历吗?医院诊断书?
王松祁回复:
。。。。。。。。
等着
不到一分钟,魏恕的电话便响了起来,他接起了自己在阳世的第一通电话,把手机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认真听着。
“喂?是魏恕吗?”听筒那头传过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嗯。”魏恕答道。
“你真车祸然后失忆了?”
“嗯。”
“那别说了,我直接去你家找你,明天。想吃点啥?我给你带。”
“啊,谢谢,我,我忘记自己喜欢吃什么了,你知道吗?”
“我天……那我就给你带点垃圾食品吧,让你回忆回忆童年。行了,明晚见吧,我还有事,先挂了。”
嘟……嘟……电话已经挂断了。这王松祁还真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人,魏恕忍不住笑了。
他又给元慧缨为他找好的三个女生发去了信息:
你好,我前段时间出意外受伤了,现在失忆了,能聊一聊吗?
很快的,刘子钰和郎菲菲一前一后回复了信息。
刘子钰:不会吧?伤到哪里了?现在在医院吗?(瞪眼表情)
郎菲菲:(可怜表情×3)啊!现在没事了吧?你失忆是不是忘记我是谁了?
魏恕对刘子钰回复道:我已经出院了,撞伤了脑袋,失忆了,所以,我把你也忘了,对不起
魏恕对郎菲菲回复道:嗯,我只能看过去聊天记录来辨别你跟我的关系,对不起
刘子钰:没事没事,我慢慢帮你回忆,其他没有问题吗?没有受其他伤吗?
郎菲菲:学长不用对不起,毕竟你遇到了这么难过的事(拥抱×3)
魏恕对两人表达了谢意之后,同时对两人问道:我过去有一个喜欢的女生,你知道是谁吗?我有没有提过?
刘子钰:没印象了。应该提过吧?你好像说过,是你高中同学?
郎菲菲:提过提过,你多年一直暗恋的一个女生,听起来蛮女神范的
魏恕同时回复道:哦,谢谢。但冒昧问你一下:我喜欢的女生可不可能是你?如果我喜欢的是别人,会不会移情别恋喜欢上你?这么问实在是非常抱歉,但我真的忘记所有的事情了,我很苦恼,我必须找出自己过去喜欢的女生……
刘子钰回复:不会吧……咱们俩可是兄弟情啊,我觉得可能性不大,除非你是变态(捂嘴笑)
郎菲菲回复:学长你失忆了还这么痴情!你看你现在固执的样子就知道了,你肯定一直喜欢着你那个单恋的女神啦!这个我很确定,你就不要苦恼了(OK手势)
晚上,魏恕才收到叶霞雁的回复:
真的假的?你没在玩我吧?
魏恕看着手机屏幕,吸了吸鼻子,仿佛嗅到了什么味道,那是严寒与风雪的味道。
他来到元慧缨的房间,敲了敲门,推门看着元慧缨问道:
“我问你,人们通常选择困难的还是简单的?”
元慧缨愣了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然后有些没有底气地说:“简单吧?”
“现在有三个女生,有两个非常好说话,看上去也好追一些,另一个很难追。你说,过去的魏恕,会喜欢哪一个?”
“最喜欢的话,我觉得……难追的那个。但是你一准追不到,所以,你也可能……”
“知道了。”
魏恕语气生硬,把门一关走了,他刚走出去几步,又返了回来,把门推开一道缝说道:
“明天,拜托你给我讲讲怎么追女生,还有,恋爱到底怎么谈。谢谢。”
魏恕再次闭门离去。元慧缨气急,但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在嘴里无声地嘟囔了几个词语,大概都是些难以喊出口的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