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将信帛揉成团儿塞进手袖里,李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对李挚吩咐道:“帅案左上角处有四卷书简,那是给李玄、李儒、郭嘉和贾诩四人的军令,立刻送出去。事不宜迟,去办吧。”
“诺,末将领命。”李挚应声离去,转眼间便不见踪影。
目送李挚迅速离去,梦馨神色微变,眼神中流露出惊奇之色,颇感诧异的轻声道:“子诚似乎也学过轻身腾挪之术,身手不凡,与妾身相比也不遑多让。如此奇人竟被夫君网罗到身边担任亲卫统领,夫君之能着实令妾身叹服。”
李利微笑颔首,拉着她的手缓缓坐下,此次二人没有坐在崖石边,而是坐在石板软垫上。
“子诚出身卑微,自幼孤苦,曾是羌人首领的奴仆马夫,而后辗转到韩遂身边做马奴,前后长达十余年之久。或许是宿命的安排,他被韩遂当做替死鬼与我麾下大军对战,战败被俘,险些丧命,此后便一直跟在我身边。上天是公平的,但凡受尽磨难而不颓废、不屈服的人,必有过人之处,子诚就是这样。”
说话间,李利指着山下若有若无的纵跃身影,对梦馨说道:“你见过他手臂上的一对镔铁锁链,每一条都长达两丈有余、重达百余斤,正是这样一对锁链,他整整戴了十二年,不论春夏寒暑、不分昼夜,时刻都戴在手臂上。你能想象一个十几岁孩子被人像牲口一样强行套上这对锁链的痛苦么这是韩遂见他天赋异禀、膂力奇大,唯恐他不服管束、伺机加害自己,而不惜重金打造的镔铁锁链,平日里将他和战马牲畜关在马厩里,战时令他牵马缀蹬,保护自身安全。或许韩遂做梦也不会想到。正是他的非人折磨,反而促使李挚练就了一身绝技,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强悍战力。
人世间本来不需要武力,然而当某些人被压迫到绝境之时。为了活命、为了继续生存下去。他们就会拼命的让自己变强,从而主宰自己的命运。不受奴役、不受压迫,可以堂堂正正做人,可以很好地活下去。李挚饱受磨难而不死,所以他活下来了。凭着一身绝技,只要有人给他提供展示自己的舞台,他就能大放异彩,从而获得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一切,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梦馨闻言大为动容,深有感触地道:“李挚很幸运,因为他遇到了你。你给他提供可以施展才能的机会。不致他一身绝技埋没于茫茫人海之中、一生籍籍无名,像草芥一样活着,直至死亡。”
“不,你说错了。”李利摇头说道:“应该说我能遇见他是我的幸运。否则单凭我一个人焉能走到今天时至今日,我麾下大多数将领都是庶民出身,其中不乏身负万夫不当之勇的战将。如果不是我将他们收罗在麾下,他们绝对不会今日这般成就;可是,如果没有他们冲锋陷阵、英勇厮杀,也断然不会有现在的李利大将军。
“世间之事,都是有因有果,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也没有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禄,一切都要靠实力争取。所以,他们这些人追随我,是我李利的荣幸,而我给他们施展才能的空间,才是他们效忠于我的根源,也可以看做他们不离不弃追随于我的回报。”
梦馨闻言微怔,思索着说道:“夫君看待问题的角度与时下大多数人不同,至少在我认识的诸侯当中,他们从不认为麾下文臣武将效忠于他是他的幸运,而是始终想着自己手里掌握着麾下众文武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所以才有人愿意效忠于他。就凭这一点,我敢断言,夫君日后定能建立不世霸业,妾身以夫君为荣。”
“你这是奉承我么”李利笑容满脸地看着一脸崇拜之色的梦馨,笑道:“你不用叫我夫君,还是叫我文昌吧,随意就好,这里没有外人,只有你我夫妻二人。我很喜欢和你交谈,总有说不完的话,天南地北、天下局势亦或是道门宗教,无论说什么,我们总能说到一起。所以我希望你不要离开我,永远留在我身边,我可以郑重许诺:从今往后,我无论都到哪里都会把你带在身边,永远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你能答应我吗”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梦馨神情动容,柔情似水,但她看向李利的目光却极为惊惧。这一刻,她的眼神很是复杂,震惊、惶恐、不舍、一往情深等等,诸多矛盾的情愫悉数糅合在一起,显示出她内心正在苦苦挣扎,情绪剧烈波动。
李利没有留意到梦馨的眼神怪异,举目远眺西南方错落有致的山川曲线,低声道:“你之前提到过你和两个姐妹开立了三处山门,开宗立派,并且收了两百多名弟子。言外之意是,你还要回去教习弟子,坐守山门。我说得没错吧”
话音未落,李利暮然扭头看向梦馨,当即发现她神色有异,顿时惊诧道:“咦,你好像很怕我的样子,有心事或者你背着我做了错事,心虚了”
“呼———!”梦馨长嘘一口气,歉意地看着李利,轻轻点头说道:“被你看出来了,我反而轻松许多,否则我于心难安,感觉自己像做贼似的,既想看到你又害怕见你。”
“说吧,不管什么事,你都无须隐瞒,尽可直言相告,我不会生气的。”李利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