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华从杨杰手里接过信,紧紧攥在手里,生怕这封信会飞了,杨杰后面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快步走出杨家,一溜小跑奔向出租房。
他关上房门,开了灯,静静地欣赏了一会信封,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仔细剪开信封,抽出了信纸,杨丽丽的字体很有特色,很娟秀,但是每个字都向右倾斜,让看惯了横平竖直的人看来,整篇倾斜的字竟然形成一种特殊的美感。他贪婪地认真咀嚼每一个字,揣摩每一句话的语意,读完2000字的一封信,竟然用了一个小时。
带有蓝宝石饰品的那串钥匙放在桌上,仿佛主人刚才还用它开了门,有事临时离开,随手放在那儿,一会儿就会出现在门口。
他把信放在鼻尖,深深地嗅了一口,透过千山万水,好像能清晰地看见杨丽丽漫步在茵茵的草地上,或在白桦林里,或在高大巍峨的某座俄罗斯巴洛克建筑样式的建筑里,为结构复杂,美学效果丰富而又对人视觉冲击强烈的壁柱、窗框和各式山花、雕像、花瓶等装饰而惊叹。
与她丰富多彩的留学生活相比,自己现在的工作乏善可陈,给她怎么回信呢?诉说自己东奔西跑的讨债经历?还是对于目前现状的迷惘?还是对她深深地思念?他枯坐在床上,半天理不出头绪。
第二天,他到公司上班,行政办公室通知他到公司新成立的清欠部门报到。段少华心里早有准备,并不感到意外。他来到位于公司二楼的一间门上已经贴了“清欠办”的铭牌的办公室,推开门进去,这是一个六十平左右的大办公室,放了六张办公桌,一张大班桌,窗明几净,所有的办公用品都已配齐,想到宋广仁昨天刚布置的工作,今天就落实到这个地步,他不禁为公司执行力感到叹服;同时又感叹,如果收款工作也是这种执行力,何必再设立这个清欠办公室?
正在思考间,一个年龄比他大几岁的小伙子疾步走了进来,看到段少华站在那儿,过来和他握了握手,自我介绍到:“我叫宋毅,以后咱们就在一个部门工作了!”
段少华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精干的,浑身上下透着几分军人的干练与利索劲,眉眼之间与宋广仁十分相像的小伙子,赶紧回答道:“我叫段少华,叫我小段就行。”宋毅对他说:“杨叔已经把你的情况介绍给我了,现在咱们去会议室开个会,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工作。”
会议室里杨杰已经就坐,和一位三十多岁戴眼镜目光锐利的男子在讨论着什么,见两人进来,对宋毅、段少华介绍到:“认识一下,这是大华律师事务所的陈律师,以前在法院工作,是咱们公司的法律顾问。”陈律师并不因为面前是两个年轻人而马虎,他礼貌地朝两人点点头,递上自己的名片,嘴里说:“我叫陈恭举,是为大家提供法律服务的。”
杨杰把上次去库尔勒做债权登记的情况简单介绍完毕后,陈律师沉吟了一会说道:“法律规定,企业改革不会影响到债权的延续,如果双方对债权金额无异议,或者主张债权的证据充分,这笔欠款都不会损失。这家企业的目的无非是想通过登记债权确认自己财务账目的真实性,为将来企业的承包经营等做好准备,同时也可以盘清家底。这种登记是企业清产核资工作的一部分,属于正常经营行为,只不过这次动静大了点而已。”
宋毅说:“那么对方这种行为其实和我们清欠的目的是一样喽?”
陈律师赞许地朝他点了点头:“对,通过对账,摸清家底,找到管理漏洞,夯实财务基础数据,这是公司治理的关键环节。”
杨杰对宋毅说:“我看,春节前是要账的好时机,兵贵神速,咱们几路人马趁年前这十几天先到各欠款单位跑一遍,摸摸底,回来再研究及部署,你看怎么样?”
宋毅回答道:“杨叔,您是行家,我听你的。”杨杰说:“你是总经理助理,最后决定以后由你做。”宋毅辞让一番,对杨杰说:“杨叔,我感觉年前清欠工作主要以对账为主,考核标准也是核实账目与否为依据,至于下一步要钱还是放在节后,否则收到的效果也许适当其反。”
陈律师也说:“清欠其实也分为核实数据与结账两步,其实核实账目比结账更难,不能把清收人员逼得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