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
“右满舵!”
飞叶号灵巧的船身突然急速向右倾斜,右舷几乎是贴着水面滑行。甲板上没有站稳的人乒呤乓啷的摔倒了一片,船舱里传来阵阵惊叫声。格里菲斯觉得自己要被甩出船舷了,左手发力几乎要扣进厚实的扶手,右手急忙向着身边没有扶手可抓的同伴揽了过去。
嘉拉迪雅在胸前轻轻推了一下同伴伸来的胳膊,优雅而敏捷地在甲板上快步闪烁,像是马戏团最高超的演员一样摇摆着高挑的倩影稳住重心,看着格里菲斯的脸重重拍在船舷上。
霍蒙沃茨的快速帆船极其灵活而精妙。在最初的混乱瞬间,一股无形的微风托住了摔的七荤八素的乘客,船身也迅速稳定下来。
一阵尖叫和痛骂之后,新生和水手们纷纷从船舱里涌了出来,查看有没有人落水或者受伤。过了一会,没事的人纷纷聚集到左舷甲板,顺着水手提灯指示的方向望去。
一个模糊的轮廓毫无生机地漂浮在距离飞叶号不到百米的黑暗中,若影若现。
“可能是遇难船只,这条航道上虽然少见但也不奇怪,”和蔼的女教授走上甲板,推了推厚厚的镜片,“见习骑士的先生们,我需要几位志愿者和水手们一起登上那条船,搜索是否有需要帮助的乘客。”
“是,玛丽安女士。”几位助教和副教授立刻安排起来。
“我也去,”嘉拉迪雅出乎意料地开口说道,“我感觉到了不详的气息。”
索尼娅向自己的见习骑士投来探寻的目光,格里菲斯擦了擦鼻血,立刻排众而出:“我在破碎海岸和半兽人打过接舷战。”
“再加上我就够了,”拉纳取出火把说道,“其他人在这里接应我们,加强警戒。”
水手们灵巧地放下飞叶号上的救生艇。两个勇敢的水手当先跳了上去,格里菲斯等三人也紧随其后。
“光明,指引旅者的道路,让危险和邪恶无所遁形。”
索尼娅从腰间取下魔杖握在手里,轻轻吟唱了一个光明魔咒。精美的魔杖顶端浮现出一个晶莹的法球,缓缓地向小艇飘落过去。格里菲斯急忙伸出手,炽白的光球就漂浮在手心上几厘米的位置,随着他的意念移动,用柔和的光芒照亮四周。
索尼娅趴在船舷边喊道:“这是守护魔咒,如果周围要危险的话,光球会闪烁示警……”
这个时候,虽然刚刚进入夜晚不久,四周的黑暗却异常深沉、浓稠。
水手们划着桨,格里菲斯和拉纳取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在小艇的船头和船尾分别戒备。一开始,他们还能听到飞叶号上跑来跑去的新生发出一阵阵的喧闹和说话声,但是小艇仅仅是离开十几米的距离,人气和声音仿佛就被吞没在黑暗和寂静之中,遥远而微弱,只剩下孤零零的小艇和前方模糊的船影。
“先绕一圈。”格里菲斯指了指船尾。
水手们的脸色都有些僵硬,有种说不出来的凝重和犹豫。但他们还是按照见习骑士的要求,向着高大的船尾划去。
这是一艘中型客船,从式样上看应该在港口和近海往返。桅杆上的风帆已经不见踪影,甲板上看不到活动的人影。
深沉的夜色中,像是塔楼一样高耸的船尾上可以看到白漆涂写的船名——
“寇诺”。
……
水手们点起火把,仰起头向着甲板上喊道。“有人在吗?”
被一片黑暗包围的帆船用死寂的沉默回答他们。左舷可以看到垂下了几条纠缠在一起的绳索和一块用来上下的绳网。
“这些索具平时应该收拾在甲板上,只有离船的时候才会放下来,”一个水手说道,“不过,我勉强能看见这条船的救生艇并没有放下。”
“有股味道。”嘉拉迪雅微微动了动鼻尖,“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是非常阴湿、冰凉,还有点腥臭。”
“哪里发散出来的?”
“你以为我是狗吗?”精灵抱怨了一声,“哪都有,可能是擦地板的水臭了。”
拉纳敏捷地抓住垂下的绳索向上爬去,一闪身就登上了甲板。他首先检查了一些情况,接着便对下面喊道:
“上来吧,没人。”
水手们紧随其后。格里菲斯也爬了上去,在船舷边固定好救生艇,接着向还在往上爬的嘉拉迪雅伸出手去。
一向轻盈而敏捷的精灵女孩正攀在上船的绳网上,满脸警惕的向海面和小艇张望。
“怎么了?”
“嗯~应该,没什么,”嘉拉迪雅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好像看到有条绳子掉进了海里。”
“有吗?”
“可能是错觉。”
甲板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影。高大的桅杆上凌乱地垂下一些绳索,四处都找不到船帆的踪迹。后甲板的驾驶室一片漆黑,照理来说,就算全船都休息了,那里也应该有值夜的水手。
“有人吗?”一个水手大喊道。
寂静的黑暗继续用沉默注视着他们。
精灵女孩闭上眼睛,微微侧过头,长长的尖耳朵抖动了一下,好像在聆听黑暗中的动静。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摇摇头:“我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们分成两路如何?嘉拉迪雅和我去查看船长室和驾驶室,”格里菲斯说道,“拉纳和这几位先生检查甲板下的第一层客舱,不要深入。”
“只是第一层?”拉纳问了一句,但是立刻就点头赞同,“行,那就第一层,十分钟后无论有没有发现我们都要回到这里汇合。”
很快,拉纳和水手们就消失在转角的黑暗中。
“也许船员们逃生了,”格里菲斯对身边的精灵女孩点点头,“船身有轻微损害但是并不严重,船员和乘客在弃船以前应该有充分的时间留下记录或者说明。”
“嗯。”嘉拉迪雅简单地回应了一句,然后便安静地跟在见习骑士身边,向着上层船舱走去。她惯用的长弓和双剑因为校规的原因没有携带,只有一根魔杖握在手里。
索尼娅创造的小小光球像是萤火虫一样漂浮在前方,遇到黑暗的过道和转角甚至不用格里菲斯的控制就会自动悬停在那里照亮道路。
这艘三桅帆船由后甲板最上方的船舱操控。那里的墙板上都开了巨大的舷窗,在勉强阻挡雨水和阳光直射的同时也能兼顾视野。
狭海的晚风从窗口呼呼地吹进驾驶舱。飞叶号的灯光像是鬼火一样在远处忽明忽暗。几张桌椅整齐地摆放在驾驶室中,上面还固定着茶杯和航程图。
“寇诺号是从敖德萨出发前往塞瓦斯托的定期帆船,船上有30名船员和160名旅客,两天前从港口出发,”嘉拉迪雅用火炬照亮了船舵旁的航线规划表,“日志最后的记录是在启航当天晚上。他们和自己的航线偏离得很厉害。”
格里菲斯打开几个放在座椅边的茶壶。这些花茶是用来夜晚航行提神的,也仅仅喝掉了一点点,从消耗量来推算船员们离开的时间未到午夜。
这里既没有船员,也没有更多的线索。由于驾驶室是一个半开放的区域,雨水和海风让这里不适合保管资料,航行日志和船长的记录要在下层的船长室才能找到。
两人离开驾驶舱,沿着另一侧的扶梯向楼下的船长室走去。挥之不去的阴湿气息也开始变得更加浓稠。
格里菲斯惊奇地发现,如果靠近索尼娅的小型光球就会感觉到空气中那种阴湿、凝重的气氛也会被淡淡的光芒阻挡,一种温暖柔和的愉悦从心底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