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灐应一声,他正在整理卷宗,囚犯名单正在手中,赶忙将一本厚厚的卷宗双手奉给太子殿下。
朱瞻基接过来翻开,上头全是王党份子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官职、年庚和籍贯,分门别类,列的密密麻麻。
朱瞻基按照索引,很快找到了被捕的都察院官员名单,从中找到了右佥都御史于谦的名字。但朱瞻基的目光,并未在于谦的个人资料上停留,而是直接落在下面的家眷一栏。
朱瞻基的目光,在家眷栏上停留良久,似乎在追忆着什么,竟浮现出罕见的温柔神情。但终究还是缓缓道:“把她带来见孤。”
胡灐赶忙接过来一看,只见上头赫然写着于王氏,原镇国公王贤之妹,年二十四。
太子殿下一声令下,东厂的人赶忙从女牢之中,提出了那名女犯,将其带到签押房中。
那女犯自然便是银铃,王贤将父母妻儿哥嫂都安置在济南,却管不了已经出嫁的妹妹和妹夫。其实王贤也劝过于谦,留在京城可能会被自己牵连,还是去山东做官来的安全。
于谦却坚决不听,这位忠耿不二的道学先生,是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君王的。于谦不走,银铃自然也留在了京城。结果,东厂抓人时第一个,就把这两口子逮了起来。
胡灐情知太子殿下肯定不愿被人围观,便悄悄带人退了出去,亲自在门口守卫。
签押房中只剩下这男女二人,朱瞻基紧紧盯着那布衣钗裙、鬓发稍乱,却不损容颜清丽、仪态淡雅的女子,一颗心竟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银铃……”朱瞻基忍不住嘶声叫道,不由自主向前两步。看着这曾让他无比痴迷的女子,刹那间仿佛回到了那年少轻狂的时候。
银铃却依然清冷如水、不波不动,只是淡然说道:“妾身已经嫁人,再称呼我的闺名,有失殿下体统,还是称呼我于王氏吧。”
朱瞻基当时便愣在那里,这才猛然醒悟,若干年过去了,他已经不再是那热血纯情的小太孙,她也不再是那单纯泼辣的小银铃了。
听到银铃的自称,朱瞻基气的火冒三丈,仰头喘了半天粗气,低下头时却又满面笑容,定定看着银铃道:“你是故意气我的对吗?”不待银铃答话,他便激动的点头道:“一定是这样的。”
银铃看着无比陌生的朱瞻基,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你还在气我当年,没有顶住皇爷爷的压力,娶了别人做太子妃对吗?”朱瞻基却越说越兴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紧紧攥住银铃的肩膀,激动道:“当时是我的错,可我也是情非得已,没有办法啊!现在好了,再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银铃,给我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吧!”
说着,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起来,一把紧紧抱住了银铃!“只要你答应我,太子妃就是你的,未来的大明皇后也是你!”
“殿下请自重,民女已是有夫之妇!”银铃奋力挣扎,满面怒气道:“你这样非礼于我,不怕史书上留下骂名吗?!”
“什么骂名,你太天真了,史臣都是我皇家的狗,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咬主人!”朱瞻基兽血上头,不顾一切想要得到银铃。他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俏脸,就想狠狠亲上去,却突然愣住了。
只见鲜血顺着银铃的嘴角淌下,她竟然要咬舌自尽!
银铃毕竟在朱瞻基心中是有地位的,看到鲜血,太子殿下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全消,赶忙一把捏住她的下颚,防止她真把舌头咬下来。
“都是那于谦干的好事,把你也带成道学了!”愣神之后,朱瞻基变得满面怒气,咬牙切齿道:“孤要让他把你还给我,不然孤把他千刀万剐!”
银铃被捏住了下颚,鲜血顺着她的嘴角不断淌下,染红了她白玉般的下巴,却只淡然道:“我家夫君别的没有,只有一副傲骨,恐怕殿下不能如愿。”
听银铃称赞于谦,朱瞻基愈加怒不可遏道:“骨头再硬,也硬不过刑具!”
银铃却十分笃定道:“你打得断骨头,打不断人的骨气。”
“啊!你要气死我吗?!”朱瞻基骨子里的暴虐被激发出来,他死死盯着银铃,咬牙切齿道:“还有你的兄长,家人呢?他们也有傲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