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奎并不在意,他也是真宗朝的老人,也是监察御史入仕,累迁殿中侍御史,最是见不得孙奭这种打着为国为民的名头,行一己之私。
“正因贴射法旧有遗漏,才致使茶商从中渔利百姓,如此不该废除吗?何况贴射法实行之后,国朝茶税骤减,此乃大患!折变法虽不如贴射法,但足以保证茶税不减!”
孙奭说的义正言辞,朝中众人也是颇为信服,但薛奎大怒,他身为权三司公事自然知晓其中的问题所在。
面色不善的看向孙奭道:“贴射法之所以使得国朝茶税骤减,那是因为东南茶商从中渔利!贴射法之后,虚估之弊不复存在,原落入东南大茶商腰包的茶利本应又回流国库才是!但为何茶税骤减?实乃奸商也以贴射为名,强买茶叶贩卖,侵夺国朝之利税!”
叶安在殿中瞪大眼睛,没想到薛奎居然从三司的账面上查出了问题所在,这个人不简单啊!
果然孙奭被薛奎的一番话堵得咬口无言,而薛奎乘胜追击道:“官家当派茶税监前往东南茶场核查税务民情,如此便可查出是谁在背后侵夺朝廷茶税,也可还百姓一个公道!”
这就是杀人诛心了,文武百官没人愿意站在薛奎这边,一旦朝廷派人去往东南茶场监察税务,必定会牵扯出一大帮人,何况此事收益的不光是东南茶场,还有一部分京官。
说的难听点便是牵扯甚广,没人愿意沾边。
赵祯有些不知所措,他认为薛奎说的是对的,但看朝臣们的反应有些奇怪,而边上的大娘娘一直没有开口。
朝政看似简单,但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的一个决策很可能影响一方百姓,更有可能影响朝廷的税赋。
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刘娥终于开口道:“折变法,贴射法各有利弊,既两法不全,暂且不论谁是谁非,孙卿、薛卿皆是为国着想,更是不必这般针锋相对…………”
刘娥说着说着便看向王曾与吕夷简,随即道:“不知两位相公如何看?”
这就是在和稀泥,当然也把问题交给了相公,吕夷简这样的老臣岂能不知用意?看了一眼珠帘后便出班道:“圣人明鉴,两法皆有不足,不如重修,至于眼下如何当以三司为重!”
王曾知晓吕夷简是在学着刘娥做和事老,微微不满的出班道:“吕相公此言差矣,贴射法优于折变法众人皆知,既知晓不足,那便依薛龙图之谏,派遣茶税监前往东南茶场坐镇便是!至于茶税法倒是确实该重新修缮。”
叶安笑了笑,现在便能看出,王曾与吕夷简又开始不对付了,吕夷简想要做和事老,以拉拢孙奭,但王曾看重的则是薛奎,看似是税法的问题,最后又变成了政治问题。
好家伙这就是大宋的朝堂啊!
一群朝臣各有心思,随着王曾与吕夷简之间的矛盾出现,朝臣们也开始各自发表自己的观点,再也不复之前的沉默寡言。
唯有叶安依旧如同标枪一般站在殿中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