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东流逝,仙人驾鹤归。
素有临江仙之美誉。
往来此间的文人骚客,风流雅士,官宦商贾络绎不绝,三教九流,走卒车夫但占一席,沐浴风雅。
茶楼里边,宾客不绝,欢声满堂,琴棋书剑,画墨生辉,伶人舞姿,赏心悦目。
“好,打赏!”
“来一曲醉香江,爷我包场!”
“小二,来一壶寒雪梅枝!”
宾客雀声欢掌,乐享其中。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步入茶楼。
鬼伯恭谦着身子在后,使得那弓如龟壳的身子愈发枯槁,模糊不清的面孔,宾客避散,尖声不绝,彷若见鬼。
“抱歉,茶楼人多,先生没伤着吧?”一名黑衣中年男子如是说着,似乎对不小心冲撞了润九表示出极大歉意。
男子四十几岁,虎背熊腰,眸光冷锐,面色黝黑。
“无事。”润九淡淡两字,说道:“不过,你不该动贪心之念。”
“哦?这位先生之话在下就不明白了。”中年男子笑看着他,话未说完,尖叫起来:“哇!痛,该死的,快放手!”
他顺在润九腰间玉佩的手,早已被鬼伯擒下,只是轻微一捏,中年男子已是痛得眼珠暴突,青筋扭曲,惨嚎不止:“该死的,放手!痛死爷我了!”
那只是一枚普通的玉佩,除了岁月久远,质地温和,色泽淡蓝之外,并无任何神奇之处。
“鬼伯,松开吧。”润九淡淡一句。
“滚!”鬼伯阴沉一喝,松开了那人。
中年男子大喘着粗气,闻声看去,一张辨认不清五官的苍枯面孔突兀映入眼帘,吓了他一个咯噔,直吞唾沫:“妈呀,哪来的老鬼!”
他厉骂一声:“吃了熊心豹子胆呐,敢动我金仙罗汉,赵金仙!”
倏地,五六名黑衣打手闻声而出,将两人团团围困中间,宾客见状纷纷避走。
金仙罗汉,江右地域口言,意指地痞强人。
“怎么?暗取不成,想动强?”润九淡笑着看着冲上来几名强人。
“爷我近日气运不太好,手头有些紧,这位先生不介意交个朋友请爷喝杯茶吧?”赵金仙冷笑着看他。
“喔…交朋友可以,不过…”润九低低一声,轻笑说:“你可知这是何物?”
“管它何物,能换钱财即可。”赵金仙冷冷说着,吩咐说:“哥几个,给爷我取来见识见识究竟是何物。”
“尊主先上楼就坐,这里交给老奴处理吧。”鬼伯俯身说着。
“不,他要就给他吧。”润九淡淡打断。
“你真给?”赵金仙不禁有些意外起来,笑着打量他:“看来,先生这个朋友值得交呢。”
“是么,我也很喜欢交朋友,不过…你拿得走再说。”润九轻笑着看他,嘴角丝缕邪魅弧度。
“这可是先生你说的。”赵金仙冷笑起来,一挥手,几名汉子便上来强取。
“住手!”一道清长声音倏地打来。
只见那人雅俊绝伦,弱冠年华,玉树倜傥,羽扇纶巾,书生气意,手中白折扇翩翩而摇,举手投足之间温尔儒雅。冰蓝衣衫之上绣织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边,和他头上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烘托出一位岭南俊雅公子的非凡身姿,嘴角优雅弧度颇有点风骚才子的佻达韵味。
“古人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位兄台岂可…”青年男子手摇折扇,翩声笑说,吟吟诵曰。
“哪来的穷酸秀才!”赵金仙冷声叱断了他。
“清河落第书生,问三知,这厢有礼了。”问三知优雅合拢折扇,微微欠身,谦谦有礼,文质彬彬。
“呵哈~问三知?那你可知爷我是谁?”赵金仙闻言冷笑起来。
“不知。”问三知优雅摇头。
“可知金仙罗汉?”
“也不知。”
“可知铁拳如锤?”
“仍不知。”
“哈!你还问三知,我看你是一问三不知,不知死活!”赵金仙冷叱起来。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所谓三知,乃是知天事,知地事,知人事…”问三知悠吟吟地纠正着他。
“恩…挺好!知天事,知地事,知人事。”赵金仙‘恩’地说着,叱斥道:“爷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知天、地、人事!”
“哥几个,把那小子给爷我架过来!”
话音未落,
几名壮大汉便将问三知有如拎小鸡儿般地提拎了过去。
“喂,喂,我说,尔等要干嘛?岂不知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问三知之乎者也着,喂喂唤说。
“我让你问三知,你倒是知会一个给爷我瞧瞧呀!还知不知了?”
啪啪巴掌直呼抽来,五指血痕深印冠玉面颊,皮开肉绽,鲜血迸溅。
“喂,我说这位兄台,打人不打脸呐,古人有云…”问三知闷哼几息,痛不可当:“喂…”只一个字,便又被无情呼断。
“尊主,咱们要不要帮帮这无知书生?”鬼伯看得心惊肉跳,于心不忍。
“且看着先。”润九淡淡四字。
看热闹永远不嫌事大!
“那这弱书生定是要吃亏了。”鬼伯同情着说。
“是有些吃亏…”
润九沉吟片刻,缓步往楼上走去。
“鬼伯,教训教训就行了。”他顿了一下,轻笑着说:“别忘了,人家可是金仙罗汉,咱们可都是尘世凡子。”
“是,尊主。”
……
悠悠缓慢脚步踏楼而上。
楼下,惨呼声,求饶声,呜泣声,响绝于耳。
赵金仙痛骂起来:“老东西,你给爷我等着!”
“书生,你没事吧?”鬼伯眯了一眼早已不成人形的问三知,低低询问着。
“无碍,多谢老伯仗义出手。”问三知晃了晃痛乎乎迷糊脑袋,自语着:“就是有些迷糊犯浑,都快辨不清老伯您尊荣了。”
“那看样子你真没什么事。”鬼伯阴冷冷丢下一句,蹒跚着上楼去。
“楼下那位朋友,还请上楼叙座。”
须臾,楼上悠悠传来润九沙哑磁性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