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再也不会见的人,可能会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出现。
1
赵维桑一个人带着宣传方案到任景行家里的时候,是林阿姨给她开的门。
林阿姨对她客气地笑了笑,把她领到了客厅,请她在客厅坐一会儿,因为任景行正在会客。
给赵维桑送了一杯水之后,林阿姨又去了另一个房间忙碌。
赵维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一栋位于郊区的三层别墅被森林围绕,有着法式建筑的外形,砖墙是红褐色的,而门窗都是灰绿色。
赵维桑第一次和安迪看到这栋别墅的时候觉得它看起来像一幅颜色绚丽、自由奔放的油画。
在赵维桑看了任安的绘画作品之后,觉得这栋别墅的外观设计跟她的绘画风格十分接近,应该是她参与设计的。
而别墅的内部没有统一的装修风格,一眼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各种家具和装饰品摆放得有点随心所欲,但处处透露着主人的审美和生活情趣。
从玄关到客厅的一路上都能看到墙上挂着各种风格的艺术家作品。客厅里摆着一张复古风格的黑色真皮沙发,正对沙发的是一个一人多高、花纹繁复、风格复古的独立式壁炉。
而壁炉两侧的红木柜子上摆放一排模样十分逼真、形态各异、或站或坐的陶瓷娃娃。
这时,从旁边的门里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男人。他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赵维桑,朝她笑了笑,然后转头对跟他一起出来的任景行低声说了几句话。
任景行看了赵维桑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老人也没再说什么,朝门口走去。
任景行跟赵维桑打了一声招呼,请她再稍微等一会儿。
不一会儿,任景行就回来了。他的表情轻松,笑着问赵维桑要不要去院子里坐一坐。
2
赵维桑和任景行面对面坐在别墅的庭院里喝茶。这里环境清幽静谧,能听到虫鸣鸟叫的声音,随着微风飘来的树木和泥土的味道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敞开心怀。
任景行的打扮和之前的那一次完全不一样了,他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运动装,黑色的卷发整齐地梳到脑后,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和清晰的美人尖,显得整个人精神了很多,阴郁的气质也随之消散了。
“任先生,画展的宣传方案我已经整理出来了,麻烦您看一下。”
赵维桑从包里拿出了一本装订好的册子递给任景行。
任景行把方案拿到手里翻了几页,问赵维桑,
“你这里说要请媒体宣传,标题是男权社会下的‘女性觉醒’?”
“是的,我虽然不太懂绘画,但我看过业内一些专业人士对您母亲作品的评价,大部分人都认同她是一个女权主义艺术家,这方面肯定是有宣传的价值的。”
“你觉得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任景行突然抬头认真地问赵维桑。
赵维桑一愣,不知道他这个问题是随口一问,还是暗藏陷阱,想试探一下她的专业能力。
任景行见到她的反应笑了起来,
“我不是以客户的身份问的,你别紧张。你就说说你个人的看法。”
“我觉得是一个很有才华、活得很自由的女人。”
“自由啊……你说的自由指的是什么?”
任景行神情很专注地看着赵维桑问。赵维桑对他突然认真起来的态度不太适应。
“呃……应该说是一个不被传统束缚、不在意世俗眼光的女人吧。”
任景行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我告诉你,这种自由是抛弃家庭换来的呢……她只关心自己的事业,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从来不问问身边的人是不是因为她受到了伤害……这样的人是你眼中自由的女人吗?”
赵维桑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也对他突如其来的质问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到他扶着额头痛苦的表情后不忍开口反驳。
“对不起,我只是个旁观者,我真的不太了解她。”
任景行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没有痛苦的神色了。
“是我应该说抱歉的,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好我的情绪……我知道我们是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我的母亲的。我经常听别人说起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我自己对她却一点都不了解。”
说着,他沉默了下来,继续翻看着方案。
赵维桑感觉出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不知道任景行被人威胁的那个移动硬盘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而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处理这件事情的。
“你们想开直播让网友们一起交流对我母亲画作的看法是吗?”
“没错,您母亲在绘画领域所取得的成就已经得到了业内人士的肯定,我们想创造一个专业的交流平台,请一些专业的艺术理论家、批评家和广大网友进行直播对话,起到展前宣传的效果,让更多的人去关注您母亲的作品。这个直播交流平台会设置在美术馆的网页上面,我们会通过社交网络去推广这个交流会。”
任景行点了点头,“现在离画展还有一个多月吧,这个平台尽快做出来吧。美术馆那边我会跟他们说,让他们配合你们的宣传。”
说完他站了起来,“这份方案的其他地方我会另外找时间好好看一下,有什么问题我会联系你的。我还有点事,我让林阿姨送你出去吧。”
3
赵维桑在林阿姨的陪同下走到了大门口。
“赵小姐,你们谈好事情了?”
赵维桑点了点头。
“小任刚才是不是发了脾气啊?”
赵维桑回想了一下,刚才任景行的情绪是不太稳定。
“我们在工作意见上有点分歧,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心情不好,又要大闹一番,想过去看一眼的。”
赵维桑有些惊讶,“他的情绪一直都不太稳定吗?”
“没有没有,你看我嘴快,他就是刚搬过来不太适应这里,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他不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吗?”
赵维桑记得贾思明说任安已经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几年了。
“没有……他是在他母亲过世后才搬过来的……我不懂你们工作上的事,反正你能迁就的多迁就他一点,他也不容易。”
林阿姨又替任安说了几句话。
赵维桑觉得任景行并不是很信任这个林阿姨,这个林阿姨倒是对他很维护。她可能是任安生前雇佣的保姆,在她离世后还留在了这里。
“林阿姨,您不是本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