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凤冠霞帔的少女抬头,怯生生看着宋桢,认出了他曾是来府上借宿的少年。
她抬袖,拭去满面泪水,道,“多谢宋公子活命之恩,可我不能回家。若今日我没有进水府,与河神拜堂成亲,我一家几十口难活过明日,而且暖水镇周边千亩良田都将陷入水涝,今年没有任何收成,不知多少家庭要支离破碎,无食果腹!”
“那你知道,你若进了水府,你会怎样吗?”
“嗯,我知道。”
宋桢看着怯怯弱弱的少女,从她目光里却看到了畏惧与坚定两种矛盾的情绪。
他的心忍不住颤了颤。
女子不是应该站在男子身后被保护吗,怎么现在连舍生取义都要女子来做了。
这个世道,还没败坏至此吧!
“出来吧,万事有我呢!”
他对少女伸出手,少女定定望了他半晌,突然泪如泉涌,伸手搭上他的手掌,随他出了婚轿,看了眼一地狼藉,不自禁的靠近宋桢。
一身红色嫁衣的少女牵着少年的手,微微侧首,看身旁脸色苍白的少年,如看一位盖世英雄。
宋桢对少女微微一笑,然后面向暖水河,声音朗朗,“暖水河河神,几十名部下死伤殆尽,你也不管,真的打算学那头老龟,做一只缩头乌龟!”
暖水河河神,作为朝廷敕令正封的河神,暖水河方圆几十里的情况,他都能感应到,更别说此时就在暖水河河边的激烈厮杀了。
他不出来,只能说明他怕了!
毕竟山野偏僻之处的一条小河流的河神又能有多大的神通,只不过也就是欺负欺负凡人,作威作福罢了,真的遇到修为高深的练气师和武夫,也只能做缩头乌龟。
但宋桢知道,暖水河河神不值一提,麻烦的是暖水河河神后面的势力。
暖水河河神敢冒大不韪而做出河神娶妻这种早已废除的陋习,而且,他能被朝廷敕令正封为河神,都表明,他背后定然有势力倚靠。
这背后的势力才是青笙劝告他不要招惹暖水河河神的原因,毕竟,能运转出一位朝廷敕令正封的河神,即使是一条小河流,那这股势力也得需名门世家或实力深厚的强者为倚仗。
而且,朝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擅自打杀了一位敕令正封的河神而无动于衷。
月光下,暖水河波光粼粼,一片平静。
等了片刻,宋桢冷声,道,“你既然不愿出水府,那我只好往你水府走一遭了!”
“我来吧!”
青笙抬手制止了宋桢,瞅了眼一身红嫁衣的少女,道,“你在岸上,护好她就行。”
说完,青笙转头往暖水河里走去。
只见随着她越走越近,暖水河河水修炼翻腾不休,最后轰然掀起十几丈高的浪头,河水裂开一条缝隙,露出暖水河河底的河神水府。
青笙旁若无人,慢慢走进两边皆是十几丈高的浪头的缝隙,一步一步走进暖水河河底,走入水府宫殿之中。
片刻,她便从水府宫殿走出,手中如拎着一个鸡仔一样,拎着一位身穿大红新郎服的中年人,正是暖水河河神。
暖水河河神挣扎大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朝廷敕令正封的河神!你们今日阻止了我娶亲,看似侠义心肠,但暖水镇千亩良田今年休想有一点收成!唐府,也休想落得一个好下场!”
他也知道奈何不得宋桢与青笙,但却依然口出威胁,似乎丝毫不惧怕宋桢与青笙两人能把他如何。
少女闻言,面容暗淡,不自禁的握紧了宋桢的手。
宋桢转头对她笑了笑,然后看向暖水河河神,目光冰冷。
青笙走上岸,身后十几丈高的水墙轰然倒塌,坠落入暖水河河床之中,波涛汹涌,白浪翻飞。
她一把把暖水河河神掼在地面上。
暖水河河神想要起身,只见空气里突然生长出一根根尖厉的冰锥,把他团团围住,丝毫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