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重来到了奶奶这屋,奶奶靠炕头躺着,看奶奶没动静,也拉了一个枕头躺了下来。
奶奶这屋由于是小屋,炕是倒炕(北炕),一套锅台连锅榻靠东山墙,锅小了点儿,是五烧锅,锅榻下放着一个白皮风箱(没油过)。浓密的沙枣树叶挡的屋内较暗,炕上更甚。
炕围画的是《红灯记》整部十场,不是画油布那个匠人画的,而是一个知情包办的,管饭没工钱,替他记工请假,工笔画居多,不像大屋浓浓地民族风。
炕围颜色整体偏淡,不是画风原因,那是为了省油漆,小屋的炕围油漆是画完大屋炕围和油布剩下的,当然奶奶也同意,毕竟自己有年龄管着,有今天没明天的。
因陋就简还不能瞎搞,可没少杀死这个知青的脑细胞,尤其是利用颜料的红、黄、蓝三基色调配新的颜色,过程中的色变李之重记忆深刻。
炕上铺的也是席子,席上铺毡,毡上油布,不过不是画的,合作社买的现成的,大红底色纵横白色线条规则排列,简洁明快。
地上靠西墙摆一个枣红色小柜子,存放奶奶一些衣物,上着锁。
柜子上放一个挺大的穿衣镜,镜面宽约六十公分,高约五十公分,搭配一个厚重的木制雕花底座,镜框和底座漆成紫红色,镜面图案是太阳初升,光芒万丈。
窗户有三块儿玻璃,门东一块儿,门西两块儿。靠东墙内窗台下放一个三只瓮,装一些水方便奶奶随时取用,这屋偶尔也做个饭,不过天凉了大灶火需要经常烧的,要不炕发阴。
迷迷糊糊的李之重居然睡着了,一上午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头有些大,脑子有些乱,晕晕乎乎的。
潜意识里面一直抗拒着不要睡着,怕睡了以后又会回去,可又有些想回去,主要放心不下闺女们,拉锯中进入了梦乡。
李之重没睡多长时间就被叫了起来,下午有课,一节语文,一节图画,李之重一直都懒得说话,三宝有些畏惧的也不敢过来找他玩儿。
放学回家后,看见院子有点脏,就用大扫帚扫了一遍,出了一身大汗,按照记忆该出去给猪挑菜了。
按照村民的说法叫“猪菜羊草”,意思猪吃的是菜,羊吃的是草,李之重细想很有意思,猪能吃的菜人基本都能吃,羊的草却不尽然,人的剩饭猪也都能吃,这样算下来,猪和人关系应该很近,而且猪比羊要聪敏,那么猪的进化史要比羊长,李之重瞎琢磨。
秋季的猪菜最好的是青纱帐(玉米或高粱地)里的苦菜、甜苣和猪尾巴带籽的头,苦菜和甜苣两种野菜虽已串苔了,但长在青纱帐里少见太阳,还是很嫩的,猪尾巴带籽的头富含淀粉,猪吃了上膘。
李之重出发了,不过今天要去挑苦菜和甜苣,最近的地里菜肯定少,要走稍远一些,拿了个编织袋,吆喝上三宝一起出发了。
“二拴叔,你今天咋了,好像哪里不对了,看你有点怕。”三宝诚惶诚恐地说道。
“没事,就是有些不舒服。”李之重敷衍道。
“哪儿难过了,要不让我妈给你拔个火罐,实在不行扎一扎,放放血就好了。”三宝热情地推荐着母亲的医术。
他只要有个头疼脑热,她妈就是这样处理的,搞的三宝额头上时不时印上几个青紫的圆片片。
拔火罐儿在李之重记忆里没留下印象,倒是对火罐儿印象深刻,白瓷质地,形如剥壳的鸡蛋上下各削一刀,大小也差不多。
青纱帐里的苦菜和甜苣高三十多公分左右,不用镰刀和铲子,距根部三四公分轻轻一掰就断,洁白的汁液迅速渗了出来,汁液发苦沾到手上变黑,不易清洗,不过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