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臣还活在二十郎当岁,还活在瑞莲走的那一年,还活在爱莲坐在他自行车后座、倒在他怀里撒娇的那些年……
他全然不觉得自己老了,既然不老,既然还有梦想念想……为什么要进敬老院呢?他觉得那就是个吃喝等死的地方。
“那个,然然妈,能不能给俺先弄两床被褥……”张东臣活了六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低声下气地象个叫花子样开口求人。
“哦哦……”一梅终于明白了张东臣的来意,敬老院仓库里倒是有储备的棉被、褥子、棉衣……
一梅低头想了想,给任闲打了个电话,简略说明了情况。
任闲还没有走,就在前面新楼下的办公室里坐着。
“好,俺马上过来。”任闲说。
一梅和任闲商量了下,决定按入院标准配置,给张东臣发放一些过冬物资。
“那要不要先给公孙所长打个招呼?”任闲问。
一梅一边在发放过冬物资的册子上做着记录,一边回答说:“才多大点事?没必要吧。”
张东臣领了一件军大衣、两床被子、一床褥子、一顶棉帽、一双棉鞋,千恩万谢地走了。
张东臣才走,张英和老曾就走了来,说下午请假不来了。
一梅想想下午应该没啥事,便点头同意了。
她饿的前胸贴后背,赶紧煮了包方便面刚吃着,公孙华就打电话来了:“……恁到前面俺办公室来一下。”
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一梅三口两口吃完方便面,就去了公孙华办公室。
“坐吧。”公孙华冷冷地对一梅说。
一梅这才看见,任闲也在,脸上却没任何表情。
“是谁批准给张东臣发放过冬物资的?”公孙华严厉地问。
任闲不吭声,一梅抬头迎着公孙华的目光说:“是我,张东臣的被子褥子都烧毁了,这么冷的天……”
“张东臣是不是咱敬老院的人?”公孙华大声打断一梅的话说,“恁先搞清楚,敬老院的储备物资都是有数的,首先必须用在院内院民身上!”
“张东臣是不是咱虎口的五保老人?”一梅毫不畏惧地反问公孙华,“唯一的区别是他不是集中供养形式内的人!他明儿要来了呢?先叫他冻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