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已经醒了,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要回敬老院。
他着急地吆喝说:“方院长,俺都是老毛病了,吃几粒救心丸都中了。还得赶紧回去做晌午饭呢,老丁一个人忙不过来呀。”
一梅安抚他说:“老贾叔,您这病可不敢再累着了,既然已经来了,好好检查下咱们才放心,趁着在这休养几天多好?伙里叫葛振亮叔先给老丁叔搭把手,您就别操心了。”
时院长已经换好了医生的行头,医护人员把老贾头推走了。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时院长才拿着各种检查单子来叫一梅签字。
“啥情况?”一梅边签字边问。
“老头没啥大碍,主要是累的,建议他在这儿住几天院,观察观察先。他这情况,不能劳累不能生气不能太激动……他每年应该去县里复查拿药吧?”
一梅点头说:“嗯嗯,这个他倒是每年都要去一两次。”
一梅出来就和大老葛去病房看老贾头。
“老贾叔,您得在这休息几天,我叫老葛叔在这照顾您几天,这几天吃饭,您俩就在食堂对付几天。”
她又掏出两百元钱塞给大老葛说:“老葛叔,您这几天照顾老贾叔,都给您记成工分。另外要是不想在这儿食堂吃了,就去街上买点好吃的。”
“唉,院长恁先回去吧,快去找找安然吧,这儿有俺呢。”
大老葛急忙催着一梅走,也不要钱,又说:“都是一个院里住着,谁没个头疼脑热的,互相照应都是应该的,记什么工?再说了,凭啥都叫恁贴钱?”
一梅急着要走,把两百元扔在床头柜上就匆匆走了。
也不知道安然上了谁的车?这会儿回院里没有?
哼,她倒不信才破了五,人贩子就出来活动了?又偏偏叫安然给碰上了?拐走了也好,就安然那套王麻子跳井的功夫,让他去气死别人,自己倒落个省心!
徐晓风呢,干啥去了?手机没电了还是关机喝酒赌博去了?
他总是不在,她生孩子时他不在;她生病了安然病了他也不在;家里没米没面了、灯泡坏了、水龙头坏了、气罐没气了……他都不在。那他什么时候在呢?
好吧,安然叫人拐跑就拐跑吧,儿子找不到了,一梅自然也会悄然离开虎口,回老家去北京去上海……走的远远的,叫你徐晓风又变成快乐的单身汉……
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中没有了安然,她会不会真的无所谓,一脸的坦然?
她更不知道,徐晓风的生活中没有了她和安然,他会不会照旧喝酒打牌,虎口的小日子仍然过的逍遥滋润?
一梅正在满脑子胡思乱想,忽然一辆轿车一个急刹,横在了她面前。
她心惊肉跳地发了会儿呆,一上午心里的各种不痛快,扑天盖地地涌上了心头。
她抹下平时的一派斯文和和气,双手掐腰,气呼呼地对着那辆车吼道:“有种你撞死老娘算了!”
车窗缓缓下落,驾驶座探出一张脸来,也不说话,似笑非笑地只是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