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茂云,侯卫东召开了一个小范围研究新城建设的工作会议,到了晚上9点才回到自己的寝室。开会的时候他接到二姐电话。二姐在电话里说母亲病情出现反复已经到了省医院,至于病情到底如何?她也说不清楚,只是说医生判断有可能出现来癌症细胞肝转移。沙州医院并没有作出肯定性判断,只是建议转到省人民医院进行复查。
听到这个消息,侯卫东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凭着自己在沙州的地位,医生没有确定性把握不会做出这种建议。复查建议只能肯定地说母亲病情确实加重,而且应该很严重。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侯卫东在心里面接受了母亲得癌症这个事实,但是仍然存在幻想,希望癌症已经得到了切实全面控制。
从现在看起来这不过就是一个幻想,疾病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管它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不管地位高的还是地位低的。在疾病残暴侵略下,没有人有还手之力。老首长周昌全已经离开,难道就要轮到自己母亲?亲人离去是世界上最大的悲痛,正因为无力阻止这种悲痛,悲痛显得更加深沉。
放下电话在家里沉默了很久,侯卫东给晏春平打去电话,“你查一查省里和市委在明天后天有没有具体安排?”
晏春平如今是非常合格的副处级秘书,对侯卫东所有可能需要的信息都做了充分准备,他拿出自己宝贵的笔记本,看了一眼就对明天和后天的信息了如指掌。这是属于自己的独门秘技,长期随身携带,从不外示于人。
得到准确信息后,侯卫东安排道:“市政府办公会改天召开,具体时间另行通知。其他的会全部取消。”
晏春平答应了一声,没有多问。他随即通知驾驶员:“明天侯市长要外出,检查车辆,备足油料,打开手机,随时听候安排。”
老赵问了一句:明天要走多远?
晏春平道:“按照到省城来做准备。”
安排了驾驶员,他马上给茂云驻省城办事处打去电话,要求准备房间,自己和驾驶员要用。
做完了这一切工作,晏春平走到客厅,靠着妻子春天坐下,“刚才接到卫东市长电话,他语气虽然平静,也没有讲具体事情,我还是听到一些焦虑,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阿姨病情出现反复。”
“你怎么这样肯定?”
“我是谁呀?我是爸爸的儿子,是你的老公,卫东市长的秘书,这点预判能力都没有,就不用吃这碗饭了。”
“你这么厉害,那有没有可能做到卫东市长这样?”
“全省只有一个卫东市长,攒齐了天时地利人和,我无论如何努力也达不到为老板的水平,这一点我有清醒认识。我干个十几年,弄一个厅级干部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这有点太吹牛了吧!”
“这不是吹牛,老板有太多政治资源,这是资源都能为我所用。你睡觉吧,我要走两天,上床欢喜一次。”
春天脸现红晕,说道:“上床就上床,东风吹战鼓雷,当今世界谁怕谁?”
晏春平接了一句:“在全世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在我们家,不是你压住我,就是我压住你,来吧!”
在侯卫东寝室里,他将手放在桌旁,一边看书一边等着手机响起。等到十一点,手机终于响起,是张小佳回过来的电话。
“老公什么事情?我看你打了三次电话。”
“在忙什么?手机响了也不接。”
张小佳喝了一杯柠檬水,冲淡口中的酒气,道:“省教育厅来检查九年义务育,我陪着他们走了几个学校,作了汇报,晚上在一起吃饭唱歌。检查组组长是宁书记的老朋友,宁书记专门打了招呼,所以我全程陪同。”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侯卫东对此有深刻体会,他说话前先叹息一声,道,今天接到姐姐的电话,我妈到了岭西第一人民医院,沙州医生判断是肝转移。
“不会吧,我妈恢复的挺好。”
“这种事情医生没有绝对把握不会让我妈到岭西去。你抽时间来岭西吧,多陪陪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