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也先别急,”瞧见相公生气了,顾老夫人也还是笑眯眯,不急不慌的模样:“事情我还没说,你先急什么?我应了九姐儿,自然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老爷不如听听我的道理。”
“那你说……”顾大人刚开口,又摆手摇了摇头:“算了你也别说了,把九姐儿叫过来,让她说,我倒是听听,是什么道理,竟然能说服你。”
“也好。”顾夫人笑着点点头,招手叫了贴身赵嬷嬷去传话。
不过半刻钟功夫,顾仪兰就跟着赵嬷嬷过来了,她过来的时候,顾正则早失了吃饭的心情,但桌上半冷的残席也没撤下,顾正则端坐在桌前,神色不渝,而他身旁的顾夫人倒是看起来还平静。
顾仪兰进来后,顾夫人摒退了下人,自己动手给顾正则斟茶。顾仪兰看见连忙上来帮忙,却被顾夫人摆摆手阻止了:“你祖父有事问你,你好生答就是了。”
顾仪兰刚想点头称是,顾正则已经开口,语气生硬,一听就是已经很不高兴了:“九姐儿,我听说是你求了祖母同意你给安国公家的穆大小姐送节礼?你还跟你祖母说,安国公家的节礼应该加厚一倍?”
“是!”顾仪兰恭敬地点点头,面色毫无变化,似乎并未因顾正则的诘问而慌张害怕。
“你倒是肯认。”顾正则冷笑一声:“你祖母说你很会说道理,那把你的道理也说给我听听,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说服你祖母的。”
“祖父,”顾仪兰语气柔软,但清晰稳定地答道:“安国公府穆氏一脉骁勇善战,手握重兵却从不居功自傲,行事颇为谨慎,在朝中从不与人结党,是皇上极为看中的孤臣。孙女还听说,安国公此人很少主动评论朝政,上朝时常常一语不发,但皇上若有问,他必是要答的。孙女还听说,皇上其实十分看重安国公的意见。孙女以为,眼下这个时候,与安国公府多多交往并无坏处。等再过两年事到临头,再去交际怕是有因事而为的嫌疑。”
“呵……”顾正则笑了,但脸色更是黑沉,看起来反倒是怒极反笑的模样:“小小女子也敢妄议朝政!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你祖母也是糊涂,竟因为你这些妄语就随便做了决定?”
“祖父,”挨了训斥的顾仪兰依旧是不急不慌的模样,看了一眼也依旧保持淡定的顾夫人,继续开口说道:“孙女的父亲远在宁陵,母亲随他在任上照顾。祖父祖母心疼我,才将我留在京中养着,这么多年,我是在祖母膝下长大,家中姐们们众多,也只有我留在祖母房中的时间最长,这些年祖父祖母偶有闲话,也并没有避讳着我,有些话,其实是孙女听了祖父的教诲,听了,便记在心里。”
顾正则一愣,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关于安国公的那些,并不是时局大事,只是对于同僚的为人做些评论而已,也没什么可避讳人的,他平日里和老妻闲话,有时也会说到同僚,但这些闲话大多不涉及朝政,或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或是对某人只言片语的评价而已。顾仪兰所说的关于安国公的这几句评论,倒真像是他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