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似醒的娇颜,眼角的泪痕尚未干涸,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两侧,素手轻握成拳。
一个平日里,骄阳一般的人儿,如今就这样,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受着苦、承着痛。
为的就是挽救那些无辜百姓的性命;为的是助他将那初入朝堂所做的第一件利国利民的决策,顺利的实行下去……
明明中了噬心蛊的人是她,可赵煜却觉得他自己的心,疼的快要裂开了。
从那冰天雪地间的第一次见面,到如今,数月的相伴身侧,他终于知道,仲英的欢喜忧伤,已经完全刻在他的心里了。
见到她受此折磨,他如同置身寒潭谷底,不舍痛心,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须臾之后,他古玉清石般的嗓音,伴着一丝沙哑之音,在房中响起:
“墨先生,云少爷。请你们二人设法将仲英身上的噬心蛊,转到本王的身上吧。”
噬心蛊至今无法可解,只有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之法。
这是他在丽贵妃的手札中看到的,所以,他记忆深刻。
墨禅子闻之,大惊道:“殿下,这可万万不可!”
赵煜既然晓得噬心蛊能够转移,便该清楚,转移噬心蛊需得承受剥皮削骨之痛。
他如今虽然身体康健、内力深厚,到底也是受过寒毒浸染过得身体,若是再承受这霸道无解的蛊毒,便是将自己的受命,生生的缩短了许多。
墨禅子守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纵然是一心要以辅佐他登上皇位,为丽贵妃复仇的。
但,赵煜的身体,他绝对也不能全然不顾及的。
是以,纵使是赵煜的要求,墨禅子这回,也无法轻易的答应。
相较于他的直接否定,樗里云的反应倒是十分的温和,却又得体。
樗里云微抬首,向着赵煜所站之处,低声道:“九殿下,这噬心蛊发作之时,猛烈无比,恐非常人所能忍受啊,您还是好好斟酌一下,再做决定为佳啊……”
面容冷峻的赵煜,向来有要事,都会与墨禅子相互商讨一番,而他也十分尊重墨禅子的意见。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办法,认同他的意见。
所以,赵煜再度说道:“墨先生,本王希望你将仲英身上的蛊毒,转移到本王的身上。
并且,本王希望你和云少爷,日后要务必对此事对任何人,保密。”
赵煜此番声音较之前,平稳多了,也冷静多了。
他修长的手臂线条绷紧,雪色长衫衣角与冰蚕丝鞋面两侧,污浊痕迹清晰。
墨禅子一看便知,那些泥土与湿浊之物,是方才他抱着仲英,焦急赶来时,在外面的花丛中,不小心蹭到的。
一个从前,有洁癖到令人不解的人,如今,衣衫鞋面肮脏无比,却一丝一毫的不适都没有表现出来。
可见,他眼中、心中,如今,只看得到那昏迷不醒的人了。
墨禅子当下心中明白,这事,他阻止不了,便也只能同意了。
但他向赵煜提出,他觉得仲英体内的这个噬心蛊,同他们当年所见之噬心蛊,有所不同。
那枫叶的血印,清晰涌动之时似乎更加的妖艳,色泽也不是艳红,而是暗紫。
这种怪异之变,墨禅子自称从未见过,他问了身边的樗里云,后者也是一脸的茫然。
所以,他还是希望赵煜三思而行。
赵煜只说了句:“墨先生无需担忧,若是日后,有任何不妥,本王亦不会怪任何人的。”
他们都清楚,这个噬心蛊,没有解除之法,此蛊又似乎有些异样。
但赵煜却没得丝毫的犹豫,这样的情意,可真是表明,仲英在他心中的分量的。
墨禅子便不再多言,他与樗里云又仔细查验了仲英身上的蛊毒。
二人一致认为,虽然蛊毒在今日月圆之夜发作,但是那蛊血尚未困于她的心脉之中。
如果噬心蛊的蛊血在中蛊之人体内尚能游走,那转移之时,所耗费的时辰与气力,便要小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