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突然开口,却没有看她,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忐忑。
伏荏染淡淡地喔了一声,而后什么话也没有,对他突然的坦白似乎不以为然。
皇上忍不住侧脸看了她一眼,又快速收回了目光,继续道,“你未入宫前,行宫便传来了你的流言。朕……未经证实便信了。是朕的错。”
皇上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伏荏染受宠若惊,惊奇的半张着嘴巴傻傻的看着他,突然一下乐了。
“陛下不必放在心上。信流言的不止陛下,全京城的人应该都信了的。毕竟弗谖颜色太过出众,又一直伴我身侧,自然免不了有心之人的闲言碎语。”
皇上拧着眉心看她,表情讳莫如深。
宽慰他还不忘带上弗谖夸一顿,这宽慰之言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伏荏染停顿一下,耸耸肩膀,不以为然的灿烂一笑,接着道,“人心都是狭隘带着偏见的,就像对亲人有着莫大的包容,对陌生人却难以保持善意。没有人能做到绝对的一视同仁。”
就好比陛下对她。
因为听信流言,所以她和弗谖的一举一动,落在陛下眼里都会被过度揣测,轻易被误解。
彻侯也是一样。
因为对彻侯的不了解、不信任,才会怀疑他对暮国的忠心。
伏荏染的宽慰,越发让皇上感觉羞愧,不过他并不后悔。
他是一国之君,肩负整个暮国的未来,他不能拿整个暮国来冒险。
彻侯无二心,乃暮国之大幸。
但若他有二心,就那一份空白诏书,便足矣给暮国带来巨大的灾难。
他不能等到灾难铸成才悔之晚矣。
……
伏荏染连着在宣德殿伺候了五日,每天起的比皇上还早,摸着未亮的天色就往宣德殿去。
她要在皇上起身后立马给他涂药,伺候他小心穿衣,甚至替他布置早膳。
皇上胳膊僵硬抬不起来,所以批阅奏章就由她代笔。
直到晚上伺候他上穿休息了,这才能拖着疲累的身体回映辉园,简直比之前伺候笔墨还辛苦。
就跟个老妈子似得。
皇上乐得她伺候,真把自己当成手费脚瘸的病人让她伺候,看她边给自己穿衣边打哈欠,一脸怨气却又轻手轻脚的样子,暗笑的扯起了嘴角。
“云桑看陛下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手臂也能抬这个高,应该能提笔写字了。”
伏荏染抬眼瞧了他一眼,不经意般提醒。
皇上一下就猜到她在想什么,将方便她穿衣举起的双臂垂了下来,眉心一皱,露出一脸痛色。
皇上刚想开口说什么,伏荏染又抢先道,“云桑已好几日未去福康宫请安,太后说想云桑了,想见见云桑。”
她这是胡扯的谎话,太后巴不得她在皇上时刻呆在一块,才不会来打扰他们。
不过皇上是孝子,请安尽孝这种事总不会阻拦吧。
皇上滚了下喉咙,将舌尖的话咽了回去,重新吐出一句,“那你去吧,等会就让中常侍代笔。”
他特别咬重‘代笔’两个字,表示自己的伤还没好完,还需要人伺候,记得早去早回。
“多谢陛下。”
伏荏染行了礼就退出去,刚转过身就低声嘟囔,“这么大人还装病,哼。”
自去宣德殿照顾皇上,伏荏染就没去过福康宫,刚好遇到几个后妃也在。
后宫妃嫔都是不待见她的,谁让她总是在皇上面前晃,还能随意进出宣德殿,这可是后宫女人们求都求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