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草极多,要研磨成粉就很费时间,简爱肥胖的身躯本就不方便,耗时就会更多。也不知是不是一个人呆着无聊,简爱就把药碾搬到了池子边,不时偷看着池子里的米五谷,好几次欲言又止。
只要心眼不瞎,简爱的动作谁都看得到,米五谷想当瞎子,只可惜自己的心眼太好,当不成了,“你哥是我老爷,那我该叫你啥?”
简爱抬起头,认真思考片刻,然后认真的说道:“你叫我小姐是不对的,应该叫姑奶奶。”
“你是认真的?”米五谷没想她居然会一本正经的把玩笑话当真,可就算当真了,没嫁人的就是小姐,嫁了人的才是姑奶奶,不过再细细一想,这北武城国是由家族掌控,简家族人的地位又比其他人要高得多,说不得还真就如简爱所说的那样,得叫她一声姑奶奶。
“我知道你是说的玩笑话,还真当真呢?”简爱噗嗤一笑,放下碾轮休息了片刻,复又慢慢推碾,“你倒是说说我演得好不好?”
米五谷举起双手使劲地无声拍打,“太好了,就是老爷不察,应该让你去学演戏的。”
简爱停下了动作,看着米五谷道:“家里的老爷只有一位,你这样乱叫会给哥哥惹麻烦的。”
“哦?”米五谷脱了衣服甩上岸,穿着裤衩子趴在池边捣鼓着一顶药炉,“我老爷就是我老爷,怎么是乱叫呢?”
炉火不旺,是小火烤炉,点点星火却晃得简爱眼睛疼,她低下头,绷着脸,不敢再看那无所顾忌的米五谷,只是一双手总是伸到自己的眼前拿起各种药粉,就是不想看都难。
“若是没有老祖在,简家就是简舜的一言堂。”
简爱口中的老祖,就是简丹的爷爷、分家出身的简语堂,现如今简家的唯一大地仙,而简舜就是才上任几十年的简家家主。
简爱说这话的时候没加思索,是真情使然,也让米五谷听出些倪端。
按理说,简爱是简丹的妹妹,老祖简语堂就是她的爷爷,不应该称呼老祖才对,除非不是自家一脉,那就只能礼敬称呼,喊上一声老祖。
而说到简舜,更是直呼家主的名讳,这就是大不敬了,可想她对这个家主是恨意极大,说不得又是一出叔叔不爱的戏码。
米无语也明白她说此话的目的,是想告诉自己简舜生性记恨人,还是个喜欢背后操刀子的主。
这与之前裴婕聊起的简瞬基本相同,再联想起简丹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对待简爱的态度,那么简爱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简家的陈年旧事说来可笑,一切的因果都得自于上任家主简文瀚,裴婕说他是个蠢人,要米五谷来说,就是个妙人。
家主的传承规矩,都是传给长男,不说一定坏,可也不见得一定好,就简文瀚自己,打架的本事还行,可对管理家族来说,实属不行,当了上百年的家主,自然看得到自己做的好与不好,想想简家史上的各位家主,好坏参半,更有一驼废材的料子,差点把简家闹崩。
长男简瞬,在他的眼中就不是个当家主的料子,而小儿子简佺,就是他心中完美的接班人。
要传为给简佺,不单单是要跟规矩作对,还要跟家里人卯上,简文瀚犹豫不决许久,最终还是打算一意孤行办了此事,只是当他要宣布之时,便被简语堂给拦了下来。
两人虽不是本家兄弟,但关系极好,比亲兄弟还亲,兄长简语堂说的话他爱听,也就将此事缓了下来,若只是到此,那简文瀚也说不上是个蠢人妙人,只能是个憋屈的普通人。
裴婕说他是蠢人,是因为他说话漏风,事情被简瞬给听去了,而他自己也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可他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拖着吊着让全家都跟着难受。皇子还造反呢,何况是一个家族?明目张胆的造反简瞬倒是不敢,但把人害死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下毒、设计、买杀什么的都没少干,而简文瀚的蠢,也就是蠢在了这里,明知是简瞬做的,可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是被刺客重伤垂死,一样没找过他。
当时裴婕说到这里,米五谷还没有说他是个妙人,事情还得往下说,简文瀚重伤不怪罪子女,可简语堂却容不得这些沙子,直接闯进本家提着简瞬吊打一番,后又挂在祠堂悬梁上,不诚心认错就不放他下来。
简瞬哪有不害怕的道理,只是稍稍硬气了一把,就跑去简文瀚的跟前磕头认错了。
对于简文瀚的决定,简语堂其实也挺赞同,就简瞬这样的人,如何做得了家主?两人连夜一商量,便定下来简家现如今的规矩——嫡系男子先生男子者传家主之位。
此话一出,简瞬没了脾气,他姊妹七人,除了简佺这个弟弟,其他的都是女子,而简佺又没有成婚,只要自己生个男娃,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坐上家主的位置。
简瞬不折腾他老爹了,开始折腾起自家夫人,那叫一个没日没夜,风里雨里,只是越想自家夫人怀上,就越是怀不上。然后在某一天,眼睁睁地看着简佺成婚了,又在某一天,又看着弟媳的肚子打了,直到这时,他夫人那里也传来的喜讯。
两兄弟的首个子女,竟是不知前后的一起孕育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