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不知如何度过的无聊夜。文雪之坐在桌前捧着脸发呆。
早知道让晓海给她带几本打发时间的读物,或者布料针线,省得夜晚难熬就好了呀……
愣神了一会儿,文雪之忽然感到周遭有一丝异样。
屋外的风声猛然间鼓胀了些,呼呼地拍打起门窗。夹过门缝窗缝,竟还变成了尖锐的锯木声,让人听着冷不丁浑身一抖。
文雪之赶紧站起身走过去,想把木门拉紧一些。却在靠近门缝时,隐隐听到风中夹杂着的悲悲切切的轻泣。
“呜呜呜……”
烛火被风拨乱,文雪之的头皮也迅速紧绷起来。
这大晚上的,山上怎么会有哭声呢……莫不是有人哭坟?可是羽林不是说过整座山都是惊羽阁的吗,还会有外人在这时上山来?
琢磨着琢磨着,怎么都琢磨不明白。恐惧立刻被好奇压抑住了,文雪之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将门闩拉开探一探,当真是胆大如牛。
她轻缓地推开一点门缝,贴着仔细入耳,那声音还是不真切。幽幽咽咽,似男子低沉又似女子尖细,或幼童稚嫩又或老者沧桑。一会儿听着是一人,再听又是成群结伙的人……
妈呀,她文雪之是越听越好奇!
文雪之抿着嘴,专注地扒在门缝边,若听学的时候能有这个劲头,教书先生余下两粒老牙都能给笑掉了。
这种档口,“不管不问长命百岁”这句箴言可对她不起作用了。人真是最怕闲的,一旦闲下来就开始给自己找麻烦。
说时迟那时快,文雪之干脆拉开门踮着轻巧的步子迈出去,顺手把门掩上,停两步循一循声音的来处。
走着走着文雪之发现,这诡异的动静似乎就要往那山林里引,当她意识到时既觉得不应该再去,这黑灯瞎火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万一出了事也就是白白送一条人命,但又猪油蒙了心似的,被一种执拗的念头往前拽去——既然都走到这了,也不缺再往前探探。再说了,万一真是有可怜人需要帮助呢?
她也不想想,她文雪之现在才是那个被海浪拍上岸、只能通过抖动来试图腾挪回到海中的鱼儿,竟还有功夫考虑别人。
说来也怪,声音愈近,就听着愈不像人的哭泣。
反倒像来自无间地狱里,被绞去舌头的处刑恶鬼发出的极度痛苦呜咽悲鸣。
文雪之不禁涌起一股凉意,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这世间难道真的有鬼怪吗?活到那么大的文雪之没有亲眼见过,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快来……快来……
快过来……
她逐渐发软的双腿已经劝她不要再前行,可望着前方被黑夜遮蔽的林间,那声音又像一双手不断牵引着她再往前去。
夜风徐徐吹来,把她犯浑的脑袋冷不丁吹醒了。
“不行,不能再走了,有什么白天再说吧。”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拿命试胆,实在是有些愚蠢,便轻声劝自己赶紧回头。没想到刚要转身,那声响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