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尸当即拖出去,哪还有占着牢房的道理。
自这监牢归陆影堂肖笙管辖来,他明世就没有从他手下救活过一个重刑者,起初他还颇感到沮丧,以为自己医道不精。后来见识的多了,才明白肖笙就压根儿没打算让那些人活着回牢里吃他们的牢饭。
明世为人医者,总会有一丝于心不忍,但见阁中几位堂主都不发话,他也只得慢慢接受,到后来,不过循例走个过场,也不再用心对濒死者施救了。
“那肖公……肖副堂主这般嚣张,你们就不想着治治他?”文雪之紧着眉头。
“嘘,”明世示意她小些声:“他要在里头,你可完蛋了。”
文雪之一撅嘴:“怕什么,有影刹大人在呢,他能拿我怎样?”说罢探身越到唐离烟侧边,朝他挤眉弄眼。
唐离烟看向她,眼神驻留了片刻,倒是没有反驳。
肖笙对于惊羽阁这样龙蛇混杂的缸子来说是重要的,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就是他们对待叛离者的态度。虽然对于文雪之来说又过于残忍,唐离烟并不打算过多解释。
在唐离烟的带领下,他们顺利地穿过牢房进入了刑房。
冤家路窄,正当面撞上了肖笙一行人。
文雪之赶忙踮起脚,看向那群人身后。果真,那少年鲜血淋漓地昏厥在他们拖着的轮板上,血并未止住,还在缓缓地向木板上四散淌开。他稚嫩的脸庞歪倒着,仿佛脖颈断了,脸上满是血污。
“晓海!晓海!!”
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对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
“你们做了什么!他……他还活着吗?!”
“影刹大人,”肖笙不耐地瞥向唐离烟:“你的瓜苗儿着实聒噪,能不能让她把嘴闭上。”
文雪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随意伤人,还说我聒噪!”
“哟瞧瞧瞧瞧,不仅聒噪,还蠢笨,”肖笙轻蔑一笑:“什么时候我处置陆影堂的人,还要你来置喙了?别以为有老阁主和影刹大人撑腰,你就是高人一等。”
“你!”她急道:“他本就没有做错事,你这样罚他就是不对!就是假公济私!”
“再说了,我跟你说话了?自作多情。”
“……”
秀才遇上兵,有理他也说不清。
唐离烟轻抬手挡住了气得脸又涨圆了一圈的文秀才,目视肖笙,说道:“肖副堂主,寒暄就不必了,我们开门见山。躺在那的那个人,能否送予我尧光堂。”
肖笙一愣,看了看唐离烟,又回身看了看晓海。
“你要他作甚?”他冷笑:“莫不是,他在外逗留也是大人您的授意吧?”
“这件事跟我们堂主没关系,你难道没听老阁主他说的话吗?!”
“当我肖笙跟你一样傻?老阁主平日最疼的就是影刹大人,为了掩护他,出面又有何奇怪?”
这肖笙说话倒是直,直得明世都汗毛直立。
文雪之琢磨这听到的话语,里面好像颇有门道。琢磨起来,自然就噤声了。
唐离烟倒是没有动怒,他眼神还是十分平静。
壁灯上的烛火忽明忽暗,是两厢僵持中唯一的动静。
“那么肖副堂主怎样才肯放人?”他问。
“待他死了,尸身抛到药池,你们去捡便可。”肖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