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李铁柱做了大餐,都是夹屎爬儿喜欢吃的,这个干爹当得够称职的,毕竟,孩子这么孝顺……
田螺很多,整整弄了一大钵,钵是李铁柱烧的陶器。
上田螺之前,李铁柱先用小竹碗盛了一份放在一旁,盖好。
家里终于有电灯了,大家一边吃着菜,一边喝了点小酒,聊天打屁。
酒是树哥让王大刚背来的高粱酒,整整一坛,他自己酿的,算是换那罐奶粉。树哥是个讲究人,不可能用一个蚂蚱玩具糊弄小孩子。
自从驴棚被封起来后,树屋就没有味道了,于是成了女生宿舍。
可夹屎爬儿非要住树屋,就变成了赵丽雅带着夹屎爬儿睡,山鸡怕麻烦人家女孩子一直推脱。
夹屎爬儿说:“呆敌跟我和丫丫姐姐一起睡树屋吧!”
山鸡瞬间红了脸:“这……我……”
好家伙!
儿子帮我找回场子了啊!我心甚慰!
赵丽雅人都傻了:“要不你们父子住树屋吧,我还是睡竹棚的赶鸭人小屋。”
最后,还是山鸡哥退了一步,让夹屎爬儿跟赵丽雅去睡树屋。
第二天一大早,山鸡起床,没有儿子缠着格外开心,漱了口漫山遍(www.biquwu.cn)野去找早起的李铁柱,最后,在山梁上的一座坟前找到李铁柱。
“这是你妈妈的墓?”
“嗯。你说我找人给她立个碑怎么样?再用石头翻修一下坟。”
“好啊,妈妈喜欢吃田螺?”
山鸡走过来,跟李铁柱并排坐在坟前还沾着露水的草地上。
坟头前,放着昨晚李铁柱留下来的田螺。
李铁柱点点头,笑道:“小的时候,每次打完谷子,我爸牵牛去犁田,我就在田里捡螺蛳抠鳝鱼。到了晚上,我妈烧火我爸下厨,炒一盆螺蛳,烧一份鳝鱼。鳝鱼分成两碗,给二叔三叔送去,螺蛳我爸从来不给他们分,因为我妈喜欢吃田螺,她胆小,害怕看见鳝鱼,说像蛇。”
山鸡说:“我妈也不吃鳝鱼,但她也不吃田螺。我啊……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不像你。”
“问她呀。”
“问不了喽!”
李铁柱懂了,不再多问。
山鸡却主动说了起来:“癌症,我陪着她全世界到处去看病,医生说只有一年了,但是我们一起坚持了七年。她很痛苦,有时候我都怀疑,到底该不该这样让她痛苦,只是为了满足我自己想陪着她的想法……”
李铁柱:“你没有做错,因为,她也想多陪陪你,再痛苦,当妈妈的都愿意吧!”
山鸡点点头:“我跟我爸不亲,现在也不亲。我小时候调皮贪玩,他总是揍我,为了不让我出去玩,把我用铁链拴在家里,就像拴狗一样。他也不跟我说话,每天四五点钟就去上工,晚上七八点才回家,吃完饭就睡觉,我们兄妹四个不许看电视,不许发出任何声音。后来才懂,他不是不爱我们,而是太累了……”
李铁柱想了想自己的父亲,他也很累,可他每天还是要给李铁柱洗衣服做饭,因为母亲已经不在了。
山鸡继续说道:“长大后我心里是感谢我父亲的,如果不是他对我这么严厉,我可能真的成了古惑仔。可是,在他面前的时候,我们两个就是臭脸对臭脸,谁也没话说。很正常吧,你会对你爸爸说我爱你这么肉麻的话吗?”
李铁柱:“会啊。出道前,我一想吃火锅了,我就说,老汉儿我爱你!他就懂了。”
山鸡:“……”
“夹屎爬儿也经常跟你说啊。”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可能是因为他把我弟弟卖了!”
“啥?”
李铁柱以为自己听错了。
山鸡很平静:“他很辛苦的工作,但还是养不活我们兄妹四个,要读书要吃饭嘛。那时候真的苦,七几年……每年放假,我和弟弟妹妹都要被送回粤东老家,放牛和帮着干农活,开学才回香江,反正不能闲着。我初一就辍学去打工……三千块。”
“一个月?”
“一个月三百,十个月工资就能买走我弟弟。”
李铁柱:“哎……”
山鸡:“我以前很恨他,他也知道。直到我当了爸爸,我才慢慢的懂了,他一定比我更难受,但我们这样相处几十年了,改不了了。我一直在找弟弟,可是……几十年了,没有任何消息。”
李铁柱突然说道:“那我比你幸运,我爸像个妈,他前几天煮了几节香肠放在我家冰箱里,说我饿了就甩开节目组去偷吃。什么鬼……也不怕我拉肚子!”
山鸡说:“其实我们俩很像,本来我们俩的人生都是在底层打工度日,像我们的父辈一样。”
李铁柱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一个奇怪的陶器:“写了首曲子,准备送给我妈妈的,你也在,那就同时送给两个妈妈吧!”
山鸡顿时一喜:“又是新歌?让我唱啊!”
李铁柱道:“不是歌,是曲。你要是喜欢的话,自己找人填词唱吧。”
“好啊,你作曲肯定好听,这是什么?埙?”
“是陶笛,做了好几个,就这一个还算正常,音色也不算好,够用。”
“够用就行了,叫什么名字?”
“《故乡的风景》。”
系统里曲子本来的名字叫《故乡的原风景》,李铁柱买了来,把名字也改了,原来的名字怪怪的。
呜呜呜……
李铁柱坐在母亲坟前,吹起了陶笛。
笛声刚一起,山鸡哥瞬间就红了眼圈,鼻头泛酸,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