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在夫余国待了五天,最后和夫余王庭达成了一项令夫余王高欢差点把下巴惊掉的盟约。
这份盟约的第一层内容是关于两国开放互市的约定,大致意思是:大新朝将与夫余国在玄菟郡边境开放互市,供两国进行商贸往来;夫余国可以拿本国任何产出来交易,但是价格由大新方面制定;大新提供的交易商品不能缺少铁器、陶器、丝绸;互市由大新朝派专门的市曹掾史来管理,每笔交易按十抽一税制缴税等。
其实对缴税的问题,陈牧是还想再让让步的,但是却被夫余王庭给拒绝了。在他们看来,陈牧这哪里是来兴师问罪的,完全是个布雨施泽的。
他们之所以想要冒着被灭国的风险与高朱蒙勾结,完全是他们造不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只好豁出去赌一赌了。现在赌输了人家却把自己做梦都想要的互市开到了自己家门口,才给人家纳一成税,还要讨价还价,那还是人干的事儿么?
见对方这么诚恳,陈牧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陈牧很想对这些质朴到傻冒的民族兄弟说道说道,他们这是放弃了多大的利益。
盟约规定税收由大新方面收取,那就是说夫余国的商品交易额的10%将归大新所有;而大新方面的商品则同样需要缴纳10%,这部分税额则在交易的时候商家会加给用户,毕竟大新对夫余而言属于卖方市场。这样下来,其实就不是十抽一,而是十抽二了。
另外他们轻易地将定价权就交给了大新,这是给自己脖子上拴立个死结,只要大新不高兴了,他们就只有哭天抹泪上吊的份了。
自从陈牧到了这一世,但凡涉及到商业方面的操作,他就特别替对方着急。他深知,工商业的特点是交易的双方要处于平等的地位,这样的交易才是对等的,公平的,持续的。但是陈牧一旦替对方考虑,反倒让他们疑虑重重,心想这人怎么老是让利呢,是不是没憋什么好屁。结果陈牧在谈判中又适得其反的取得了更多的利润空间。
这让陈牧又无奈又感慨,却无法对人言讲。他总不能拉过来给他们一顿普及《政治经济学》、《西方经济学》的常识,那估计会让他们更坚信这人是个瓜怂了。
盟约的第二层约定是关于驻军的问题,基本内容是:夫余国除了王庭护卫之外,不得再拥有常规军队;所有夫余国的防御均由大新朝的护乌桓校尉部负责,但所需军费夫余国不用承担。
当陈牧将关于驻军的条款拿出来的时候,夫余国的鸿胪官员立时就坐不住了。他们这才明白,这个看起来笑眯眯的大新使节前面之所以给他们这么一大块糖,原来最终的目的在这里呢。这是一块浸染了毒药的糖丸呀!
他们连滚带爬的跑到王宫里,向夫余王高欢汇报了此事。高欢虽然也吃惊,但总算没有惊慌失措。因为他知道,这种城下之盟不签也得签;如果自己不签,估计人家马上就能找到愿意签的人,不过自己脑袋还能不能继续长在脖子上就还很难说了。
“那就先宰了这一百多人再说,反正都是亡国,不如死战!”夫余国将军高盛气愤道。这位高盛,乃是高欢的胞弟,上次力主与高朱蒙联手之人实际正是此人。
高欢吓得连忙跳起来捂住了高盛的嘴巴,环顾四周见并无外人,便低声呵斥道:“你想害死寡人吗!那个陈姓侯爷带着三个人就将高朱蒙几百伏兵斩杀殆尽,你自视可有高朱蒙的本事吗?”
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口口相传的信息其实最容易被夸大。高朱蒙在得到申屠尧的“确切消息”后,自信满满的带了自己最得力的几十员将士赶来伏击陈牧,心想这是三个指头捏豆子,十拿十稳的事情。
谁知道这是陈牧和严尤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估计现在高朱蒙已经跨过奈何桥了。陈牧有意让人放出消息说自己带领三人诛杀了高朱蒙一百多人,现在传到高欢耳朵里居然变成了斩杀了几百人。
高盛被高欢问的哑口无言,是啊,那个笑面虎的确是把天生神力、勇猛无敌的高朱蒙给宰了,还把夫余国一多半骑兵赶回老林子去了。这无论如何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自己贸然出手,这虎视眈眈的一百多人还不把自己撕成碎片才怪。
其实他们都误解了陈牧,作为一个现代人,陈牧其实并没有吞并夫余国的意思。他只是想借用朝廷在乌桓国设置护乌桓校尉部的做法,诚心诚意的将夫余国也保护起来。
这样做的好处是一来监视这些东夷族不再与匈奴人勾结,解除了大新王朝东部的威胁;二来是将驻军安插在匈奴人的东边,切断匈奴人东进的路线。虽然朝廷目前在辽东郡设有护乌桓校尉部,而且在乌桓国内驻有由严尤统率的一部分兵卒,但是总体而言兵力还是太少,对匈奴人构不成太大的震慑作用。陈牧知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王朝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北方的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