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以后管大爹叫爸爸好不好。”郭庆祥看着正在喝饭的丹丹笑着说。
“瞎给孩子说啥呢?”方月琴责备的口气给郭庆祥说。
“原来孩子刚送来时,按说该叫你姨夫,你说不好听,我说那就叫大伯,你说大伯不够亲,你非得让孩子叫什么大爹,咱村谁家有这称呼?!”方月琴接着说。
“你还别说,我就认丹丹是我闺女了,他们哪天真的来接,态度好能接,态度不好我就是不给了。”郭庆祥说。
“大姐,大姐在家吗?”
听见有人喊,方月琴透过厨房的床户,看到屋外有个推着自行车进院的男人。
“你怕的来啦,说啥来啥。”方月琴冲郭庆祥使了个眼色。
郭庆祥正端着碗,扭头从窗户看到是李国庆说:“我滴个妈呀,咋又想起了孩子了?!我这乌鸦嘴,不能说。”自己打了自己嘴一下。
“谁呀?!”方月琴故意装作没看到,在厨房喊了一句,眼神示意郭庆祥看着孩子吃饭。
“是国庆来啦!”方月琴掀开厨房棉帘子,看到上身穿着深色中山装,额头还微微冒着汗。
李国庆一瘸一拐的把车停好,拿下来车把上挂着的水果和肉罐头说:“大姐,我来接丹丹”。
“国庆,你说你这大半年的不来看丹丹,大老远的来,还没吃饭吧,来先屋里坐,锅里还有饭我给你去盛。”方月琴说着把李国庆迎进正屋,朝厨房的方向喊:“孩子他爹,丹丹爸来接丹丹了。”
“爸爸来接我了,我不走,我不走。”小李丹哭着也不喝饭了。方月琴进来厨房,给李国庆盛饭端菜。
“走,跟孩子去正屋。”方月琴用命令的眼神看着郭庆祥。郭庆祥抱着孩子跟方月琴一起去了正屋,李国庆在正屋的八仙桌旁坐着。
“国庆,我这两天还在寻思,你们夫妻估计是不要这闺女了,我正准备找村长办个收养手续呢!”郭庆祥故意说。
“当着孩子面,你说什么呢!国庆,你先吃饭,吃完再说。”方月琴用眼神扫了一下郭庆祥。
赶了这三个来小时的路,李国庆确实是饿了,但能听出郭庆祥话里的埋怨。
李国庆一会就喝了一大碗饭,吃了2个馒头,盘里的菜吃的只剩了点汤汁,抹了抹嘴说:“这不快过年了吗?孩子她妈妈让我来接丹丹。”
“徐秀芹让接的,谁信啊,丹丹都不认得她这个妈。”郭庆祥再次有些生气地说。
“当着孩子面别瞎说。”方月琴从郭庆祥怀中把孩子抢过来抱着坐在李国庆对面,郭庆祥坐在旁边。
“国庆,我看你走路是咋回事,这大半年你跟秀芹都咋过的。”方月琴关心的问。
“我这不在工地上干活摔了,在医院躺了快一个月,回家又躺了两三月,这才能骑车走动,建筑单位给了点赔偿金,我跟秀芹在安奉镇开了个小店,生意还能过得去。”李国庆有点轻描淡写的说。
“秀芹之前不是该生了,这次是女儿还是儿子?”方月琴接着问。
“没成。”李国庆低着头,有点伤心的说。
“你也别难过,你和秀芹才不到30,以后想要儿子再生。”方月琴安慰道。
“来丹丹,叫爸爸。”方月琴低头看着坐在大腿上的丹丹。
小李丹先是愣了一下,后来好像是模糊的想起了,高兴的叫了声:“爸爸。”从方月琴大腿上下来跑到李国庆面前。
“诶~”这一句爸爸叫的这个失去小女儿大半年,憋屈了大半年的男人,瞬间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李国庆抹了一下流出的眼泪。小李丹坐到爸爸大腿上。
旁边的郭庆祥也不知咋地,听见孩子叫爸爸,他也偷偷转过身抹了一下眼睛。
“你看你这来了还提啥东西啊,家里啥都有,都破费了。”方月琴看着桌上放的水果和肉罐头。
“我这不大半年也没来,这七八个月也没过来给孩子送东西,真是对不住孩子,也让大姐跟姐夫多花费了,我这不多100块钱给您算是我的心意。”李国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张50元钞票。
“不用,你拿回去吧,我家不缺这钱。”郭庆祥再次夹枪带棒的说
“叫你别说话,咋了吃枪药了?”方月琴数落郭庆祥。“国庆,是这样,我们家今年承包了几亩果园,还有今年种的菜也卖的不错,所以日子还算过得去,孩子也没花啥钱,你拿回去,孩子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方月琴解释不要钱的原因。
“没关系,这只是我一点心意,虽然少了些。”李国庆把钱放在桌子上。
“我去给孩子的东西收拾一下,你兄弟俩在这聊会,国庆你喝水,孩子爹给国庆倒水。”方月琴瞪着身边的郭庆祥,自己起身去西边卧室收拾李欢的衣物、鞋、帽等。小李丹看大姨去西屋了,自己也从李国庆大腿上下来,跟着去了。
郭庆祥拿起桌上大茶盘里放着的暖瓶,拿了杯子倒上水说:“兄弟,喝水,这么远的路,你腿又不方便,我也知道你来这趟不容易,你这把丹丹接回去,可就是两个孩子,将来还计划要男孩吗?再生就是三个了,两个还说得过去,下户口也多花不了几个钱,但是三个就要被街坊邻居笑话了,现在都提倡生一个。你说呢?”
李国庆右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先接回去吧,不能一直养在你们家,给您添麻烦,以后生不生的随缘吧。”
“我们不麻烦,你那大外甥,那年恢复高考非要去考试,他当时都22岁了,到了结婚年龄了,媳妇都定了,他愣是不愿意,给人退了,去参加了高考,这臭小子运气不错,还考上了,在渝州那块上大学,说是学什么计算机工程,啥工程?!”郭庆祥对儿子是一肚子埋怨。
“说起来我比你家文彬大不了几岁,文彬是个人才,大学生可不得了,今年该毕业了吧,一定会分配个好单位。”李国庆充满羡慕的眼神。
“前些天还写信回来说了,春节到当地一个啥新弄的一个厂子实习,不回来了,你说指望个啥?还不如个闺女,找个婆家安安生生过日子。”郭庆祥说。
“大哥,您的福气大了,儿子过两年一定大出息。”李国庆说。
“其实我们俩不舍得孩子走,一走这个家这院这么大,光我们两个加起来快100岁的人,有啥意思,国庆,你要能让孩子留下最好,我们愿意收养,我们家文彬也同意,你家不是有个大女儿吗?将来你和秀芹不是还打算生吗?”郭庆祥跟李国庆商量着说。
“哥,这……,这样今天我先把孩子接走,等过了年,我带她过来看您,再说您有空也可以去安奉看她。”李国庆说。
“也行,你先接走,等啥时候忙不过来随时送过来。”郭庆祥有些不太高兴的说。
“时间也不早了,我这再不回,到不了家天就黑了,大姐您就别收拾了,缺啥镇上都有卖的。”李国庆冲西屋喊。
“好了,天冷,过年就暖和了,包袱里有一套厚点的跟身上的换着穿,两套薄点的棉衣过了春节暖和点穿,再单薄的衣服估计都小了,我也不给她装了,还有我给孩子做的两双棉鞋,两双单鞋。”方月琴一边提着收拾好的包袱,一边跟李国庆交待。
“来丹丹,刚才大姨跟你说好的,你跟爸爸回去找妈妈,还有欢欢姐姐,大姨跟你大爹过几天去看你。”方月琴边说眼圈已经红了,但他忍住了,不想让孩子看到。
李国庆起身接过包袱,走出正屋,将包袱放在自行车前梁,郭庆祥找了条绳子帮他捆好。方月琴给孩子戴上毛线织的帽子,整理好。拿了块小方垫子放到自行车的儿童坐上。
李国庆扶好自行车,方月琴抱起孩子,让孩子坐在儿童座上,方月琴又找来一条长围巾,担心路长,把孩子用长围巾在腰部拴一下,防止孩子路上睡着不安全。
“国庆,你路上千万小心,走着跟孩子说说话,慢慢走别着急。”方月琴不放心似的交待。
“大姐,你放心。”李国庆说。
李国庆推着车走出大门:“大姐,我走了,过了年来看你们。”
“别来回折腾孩子,我们想孩子就去安奉看你们。”郭庆祥用他那粗旷略带哽咽的声音说。
李国庆一瘸一拐的将车推远几步,刚骑上车,微有些摇摆,李国庆马上控制好。
“哎呦!”站在大门口的方月琴伸出手往前追了两步。
这时听见孩子的哭声喊着:“大姨,大姨,大爹,我要大爹。”
听到这声音郭庆祥和方月琴再也忍不住紧绷的泪水。郭庆祥搂着方月琴的肩说:“行了,人家是孩子的爸爸,人家来接,咱们怎么能真不让人接,过了年,想孩子,我们就去看。”
夫妻俩站在门口好一会儿.远处早已看不到李国庆带孩子离开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