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嫪桀突然打断暌离的话,浑身颤抖着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把之前的罪行都一笔勾销吗?痴心妄想!”
暌离淡淡一笑:“嫪将军所说的罪行,是指令弟嫪参命丧在下之手吧?”
听他这么说,赵亮的心立马提到嗓子眼:卧槽,这件事怎么不早说?此时,另一边的褒富也被吓坏了,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吧?”
“没有什么误会。”申左兰淡淡道:“一年前,嫪将军的弟弟在容县遭遇魔王山贼突袭,嫪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暌离亲手毙掉,人证上千,错不了的。”
嫪桀一把扯出腰间铜剑,指着暌离大喝道:“真是苍天有眼,让你这个恶贼今日落入我的手中。站起来,准备受死!”
暌离微笑道:“你打不过我的,站起来也是你死。不过,要不要出手,得听我家主人的。”说着,他冲赵亮投去一道深情的目光。
赵亮被他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不由自主的轻轻抖了一下,赶紧对嫪桀道:“嫪将军,请你先冷静点,这样……这样不太好……”
这个时候,申侯也已经从刚才的惊愕中反应过来,沉声呵斥道:“嫪桀,不得无礼!”
别看申侯看上去是个温和有礼的慈祥老人,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声训斥中,竟然隐隐带着不怒自威的风雷气势。此言一出,立时震得嫪桀一愣,然后赶忙道声罪,将兵刃收了起来。
看着嫪桀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来,仍旧兀自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暌离,申侯不禁暗叹一声,对赵亮等人歉然道:“老夫驭下不严,冲撞了大人天威,还请御使和暌离先生、褒将军多多恕罪。不过……”
赵亮知道他要说什么,接口道:“申侯言重了。我们小睽睽……哦不,暌离,暌离之前确实占山为王四处劫掠,给各地诸侯造成不少困扰。但是经过本官的一番真诚开导,他现在确实下决心痛改前非,不再为恶一方,这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件好事。至于说嫪将军弟弟之事,我看是不是等回头等我秉明大王,让他来做定夺可好?”
申左兰冷笑道:“秉明大王?那岂不是就等于不了了之吗?到头来,嫪参只能是白死,而杀人凶手却逍遥法外、升官发财!”
申侯不满的瞪了自己的中大夫一眼,道:“左兰,你少说一句成不成?”
暌离闻言不动声色,依旧平静如常的说道:“在下五年前曾经与大将军有过约定,五年内不下魔王岭,不扰诸侯国。你们是否知道,我为何会在一年前去往容县,并且杀死了嫪参吗?”
“那还用说?”嫪桀愤恨道:“你根本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大将军的约定,在你眼里就是一坨狗屎,你满脑子只想着劫掠财物、杀人放火!”
暌离摇摇头,淡淡道:“你们嫪家是申侯的臣属世家,祖上因功获封容县九百亩公田,驱使奴隶耕作。原本也算的是殷实乡贵,生活优渥。可是你弟弟嫪参却贪心不足,觊觎容县郊野庶民手中的熟地,施尽卑鄙手段,巧取豪夺近千亩良田,其中甚至连容县国人的私田也不肯放过。为了这些龌龊事,嫪参手上逼死的人命不下十条!我山中很多兄弟,就是因为在那里活不下去,才会无奈投奔魔王岭的。一年前,有人传信给我,说嫪参为了强夺一块田产,枉顾周王室井田法令,将数十个庶民囚禁迫害。暌离虽然是盗,但盗亦有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民众被欺凌至死,所以只能违背誓约。不过申大夫有一件事讲错了,暌离当时并没有率兵,而是只身前往容县,在官军环伺下取了嫪参的狗命!”
说着,他站起身,对着赵亮俯身拜倒:“大将军,暌离确实违约,请您责罚,哪怕是当场自裁,我也绝无怨言。但嫪参之事句句属实,请大将军和申侯明察!”
这一番话,立时说的申侯都坐不住了。他面色阴沉的望向嫪桀:“你弟弟所做的事情,你知道吗?”
嫪桀大吃一惊,赶忙分辨道:“侯爷明鉴,末将因为军务在身,所以久居苍岩城。家门诸事向来都是由参弟代为执掌。他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些事啊!”
申侯转身对申左兰吩咐道:“你稍后安排府中书吏前往容县,详细了解当地井田状况。倘若嫪参所为属实,那么暌离先生不仅无过,反而有恩于我申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