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保答应一声,利落的翻身上马,招呼一众宁边军赶紧加快脚步。
眼前危机尚未解除,杨延昭也不再啰嗦,给小雅和赵亮深施一礼后,便领着部下动身出发。
瞧着渐渐远去的宁边军,赵亮对郑卢雅道:“我说亲爱的指挥使大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断后啊?就这么直挺挺的杵在大路中间?”
小雅听出了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微微皱眉:“侯爷,您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赵亮反问。
郑卢雅沉吟片刻,忽然说:“刚才在战场之上,侯爷舍命相救,灵儿还没有来得及谢谢您。这已经是侯爷第二次救我了。”
赵亮本来因为自己和郑卢雅再次置身险境,想找个茬儿撒撒肚子里的邪火,没想到小雅突然提起此事,顿时有点不知道如何接话,他嗯嗯啊啊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哦,估计是上辈子欠你的吧,不救不行啊。”
郑卢雅摇摇头,莞尔一笑:“想必您欠的不是我,而是那位叫做小雅的姑娘吧。”
“啊?你说什么?”赵亮有点懵圈,下意识问道。
“刚才,那个凶狠的辽将冲上来之前,我听您说,”郑卢雅柔声道:“您说,‘小雅,别怕,有我呢’。灵儿当时就忍不住猜想,您定然错把我当成那位姑娘了吧?”
赵亮真想拉着小雅的手说:“好妹子,我没弄错,你就是那个姑娘!赶紧醒醒吧,我快要被你折腾死啦!”
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没这么讲,改口道:“指挥使,咱先别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了,辽国追兵转眼就会到达这里,咱还是唠点实在的。”
听他这么说,郑卢雅立刻回过神来,微微颔首:“侯爷讲的没错,眼下军情紧急,确实不应浪费时间。我有个计划您看是否可行?”
天色微微亮起来的时候,虎头山的山口外面,传来了如闷雷一般的马蹄声。
数万名契丹铁骑自南乐堡方向,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声势非常惊人。
赵亮趴在一块巨石上面,遥望着由远而近的辽军,心里扑腾扑腾的狂跳个不停。他四下瞅瞅,对旁边的郑卢雅道:“你这招儿靠谱吗?”
“不是有个成语叫做草木皆兵吗?”小雅笑了笑,丝毫没有紧张害怕的神情:“咱们这是变相的草木皆兵,多半能吓住疑神疑鬼的契丹狗!”
赵亮噗嗤一乐:“咱们从韦城出发前,你拜托小王爷跑到各军去借旗子,原来早有这个打算啊,果然是鬼丫头。”
此时,在他俩周围的山地密林之间,插着上百面各式各样的大宋旌旗,飞龙走凤、威风凛凛。远远望过去,就好似有千军万马驻扎此地,正恭候着辽兵的到来。
果不其然,对面的契丹人此刻也发现了漫山遍野的旗帜,顿时有点吃不准状况,不由得收住马缰,在距离山口尚有几百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统领这支辽国大军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分别遭遇了偷袭的萧挞凛和萧观音奴二人。他俩这一对难兄难弟,明明占据着兵力优势,却都莫名其妙的被宋军在背后敲了一闷棍,着实有些气恼不平。
萧挞凛端坐马上,问萧观音奴:“我说老弟,眼前这是个什么局啊?我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萧观音奴冷哼一声,骂道:“汉蛮子鬼主意多,八成是又在摆迷魂阵吧。”
“迷魂阵吗?”萧挞凛微微一愣,旋即又说:“会不会是什么陷阱啊。比如山里面埋伏着大军?”
“大王,您未免也有点太过谨慎了,”萧观音奴指着山上沉声道:“看看那边的旗帜,有忠武军的、有静安军的,有常肃军的,甚至还有捧日军、龙卫军的。照这么看,宋朝全国的兵马差不多都到这里了,足足几十万人,这小小的虎头山能藏的下吗?!”
萧挞凛沉吟不语,好半天才开口道:“万一对方恰恰是引诱你如此想呢?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军旗摆在山上,任谁看都不会相信,所以就冒冒失失的闯了进去,然后……”说着,他用手掌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萧观音奴险些没气晕过去,急道:“我的好大王,您就别胡思乱想啦。杨延昭带着残兵径直从这里退去,咱们沿着这条路追,距离最近。倘若绕过虎头山,起码要再多跑半日的光景,到时候人早就没影儿啦!”
“不不不,你还是有点草率,”萧挞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兀自犹豫道:“我并不相信宋军会倾巢出动,都跑到这里来打咱们的埋伏。但是,昨晚的确有大军突袭了我,此时不可不防啊。”
萧观音奴无奈的说:“灰鹞子早就探明了,来到这里的宋朝援兵,绝对不会超过一万人,所以山里根本不可能藏着什么大规模的伏兵。”
萧挞凛忽然怒道:“老子倒霉就倒霉在那只傻鸟身上了!也不晓得昆直荒是怎么搞的,训练了三年多,就训出这么个蠢猎鹰,连数都不识!什么不超过一万?昨天夜里,大辽最精锐的两万皮室军苦战两个时辰,连断发兵都派上去了,仍然啃不下来的阵地,能他妈只有那么点人吗?”
萧观音奴知道自己刚才是戳到南院大王的痛处了,连忙往回打圆场:“是是,大王说的没错。从敌军战力上看,不仅虎头山有不少宋兵,连我那边也被数量不明的汉人大部队给搅得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