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点点头:“你也别大人大人的叫了。我比你大几岁,你要是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大哥吧。”
一听这话,刘裕立马起身,给赵亮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说着,咕咚一下单膝跪地。
赵亮见状心中大乐:哎呀卧槽,让皇帝喊自己大哥,还给跪地行礼,这可真是头一回啊,想想也感觉超爽啊!
他不慌不忙的伸手扶起刘裕,笑道:“行,那咱们今后就以兄弟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说你出自寒门,我比你更糟糕,是淮泗流民。在这京口大营之中,连半点根基人脉都没有,所以,今后咱俩好好处,凡事都一起商量着办!”
刘裕在京口大营一向遇惯了白眼,前面几任上司不是故意刁难作践,就是对他爱答不理,没想到今天调到赵亮手下,居然能受到如此重视,而且两人又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子弟,身份感特别投契,所以也同样心中高兴,连连点头答应。
赵亮让刘裕重新坐好,接着把陶思源布置的任务,对其简单讲述了一遍,然后虚心请教,之后该如何行动。
刘裕待赵亮讲完,兀自沉吟了半晌,沉声说道:“大哥,听这个意思,刘将军是要对何谦他们动手了吗?”
“我看这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了。”赵亮微微颔首:“之前各营将领齐聚帅帐,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开口闭口都是要发动报复反击什么的,不然也不会急着让咱们潜入广陵刺探敌情。”
刘裕不禁面色一沉:“大哥,你可别怪小弟我多事啊。听您讲述昨晚的袭击,怎么看都觉得很蹊跷。刘裕认为,这其中或许还蕴藏着什么阴谋。”
“我跟你的看法差不多。”赵亮道:“尽管是我亲自从鲁光口中套出的情报,说是何谦和刘炎在幕后主导了一切,但刘牢之未免也太过轻信这一消息了。如此冲动的发起进攻,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刘裕叹了一声:“唉,还不是急于夺权闹得!大统领尚在病中,而北方胡人又元气大伤,此时正是应该团结一致,尽快北伐的好时机!怎么反而先窝里斗呢?大哥,我刚才听出来了,你也对这次行动也不以为然,对吗?”
赵亮点点头:“是的。说句实话啊,我加入北府兵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没有你们对大统领和北府军那么深的感情。但是刘牢之遇袭,以及现在积极备战反击,处处都透露出一丝阴谋的味道。我想很多人应该多少看出些问题来了,只是大家都不肯说或不敢说而已。”
“你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隐情呢?”刘裕问道。
“那就先要看看,刘牢之跟何谦发生激烈火并,谁将是最大的受益者了。”赵亮悠悠道:“这里的情况你比我熟悉,你觉得呢?”
刘裕闻言眼睛发亮,就好似夜空中的星星一样,凝视着赵亮说道:“受益的无非三方,但肯定不会是荆州桓冲!”
“哦?你说说看。”
“首先排除桓冲的原因,倒也非常简单。”刘裕答道:“就是因为距离太远,鞭长莫及。荆州军盘踞长江上游,虽然有地利的优势,但中间隔着建康,无论北府内部斗的如何,都轮不到他们来收拾残局。所以,如果我是桓冲,根本不可能趟这个浑水,什么鱼都摸不到,反而还弄得自己一身腥。”
赵亮同意道:“你说的没错,所以这样一来,什么刘炎是桓冲的人,就根本是混淆视听而已。”
刘裕点点头,接着道:“京口大营和广陵水军,是北府兵最强大的两支力量,一个统辖步骑主力,另一个则专门负责水上作战。相比之下,朱序将军、孙无终将军他们只有少量的部队,根本没资格与刘牢之抗衡。所以,刘何两家争斗,会极大损耗北府兵的实力,甚至从此变得一蹶不振。倘若出现这种情况,能笑出来的只有三方,北边胡族政权、乌衣巷的其他高门世族和建康朝廷。”
赵亮顺着他的思路说道:“自淝水之战大败而归后,北方应该已经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他们各自为政,当然不希望北府兵强势出击,扫荡中原。但是,也正因为势单力孤,所以胡人不可能有这个能力,策动昨晚那样的袭击,以求栽赃陷害何谦,挑起北府内斗。”
“同样道理,乌衣巷的世族也有心无力。”刘裕道:“谢家在淝水之战后声望大振,俨然成为了江左门阀之首,这样一来,自然也会引起很多人的嫉妒愤恨。不过,高门士族的那些人,虽然个个地位显赫,但真正有本事、有手段的能人并不多。让他们在朝堂上耍耍小伎俩可以,却绝对没有能力操控军队,玩出这么大的棋。”
赵亮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俩的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刘裕也同样笑了笑:“大哥说的没错,答案非常明显。昨晚的那场大阵仗,恐怕另有推手。而这个推手,多半就来自于大晋的都城——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