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轻轻的摇了摇头,平静的答道:“陛下,我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秦王殿下绝对不是中毒。”
“哦?可以确定吗?”
“可以确定。”赵亮说道:“殿下是因为长期在外征战,风餐露宿,落下了胃痛的病根。那晚在东宫给淮安王李神通接风的宴席上,秦王喝了几杯烈酒,引发了旧疾,这才导致腹痛吐血的。后来,臣给他开了两剂专门调理脾胃、舒缓止痛的药方,一喝便见效了。”
李渊闻听此言,表情顿时放松了不少,轻声叹道:“嗯,朕也觉得这样才合理。一奶同胞的兄弟手足,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呢?”
赵亮当然清楚,他说的是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的矛盾,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只见李渊忽然眉头一皱,仿佛在自言自语道:“其实真正可恨的,是他们身边的那些臣子!这帮混账东西,心里只想着自己的仕途得失,于是就变着法儿的挑唆兄弟相争,妄图从中渔利。早早晚晚,朕要一个一个处置了他们!”
说罢,他望向赵亮,沉声问道:“爱卿,你可明白朕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赵亮点了点头:“陛下,你是指东宫和天策府吧。”
李渊语带欣慰道:“嗯,果然不错,是个有真才的人。赵爱卿,你刚来长安不久,原本又一直清净修道,所以既不属于东宫,也不属于天策府,可谓旁观者明。今后你可得在这方面多帮朕出出主意,分担分担啊。”
赵亮连忙点头答应,心中暗道:大兄弟,老子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就是为了帮你分担料理那三个不省心的儿子们啊,只不过,作法可能跟你想象的有点差异。
李渊不晓得赵亮在想什么,继续说道:“秦王的事情是头一桩。你能不能再猜猜第二个问题?”
赵亮收回心神,煞有介事的装作掐指一算,接着从容不迫的回答:“这第二件事,应该跟洛阳有关。”
“真是神啦!”李渊一拍大腿:“你能猜到朕要询问给秦王看病的事,倒也不足为奇,可现在竟然连这件事都能点破,绝对神机妙算啊。”
其实赵亮只从李渊心中读出了“洛阳”两个字,其他细节信息并没摸透,所以他也不敢继续卖弄,免得多说多错,反而弄巧成拙,于是连忙谦虚道:“陛下过奖了。臣若是没点小本领,又怎敢夸口为君王筹谋划策。陛下,你能仔细说说心中的困扰吗?微臣也好提些点子供您参详。”
李渊此时已经对赵亮颇为认可,感觉这年轻人竟然有点深不可测的意思,不仅能轻而易举的治好张婕妤的怪病,而且还连续两次猜中他心里的问题。难道,这真是老天爷派来辅佐自己成就大业的人才吗?
想到这里,李渊也不禁感慨万分,遂认真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前一阵子,朕派遣工部尚书温大雅前去镇守洛阳,世民这孩子担心关东地区不稳,于是建议让天策府车骑将军张亮一同随行。因为当初洛阳是秦王所部打下来的,他们熟悉那边的情况,朕想了想,觉得没问题,便准奏了。”
他略微顿了顿,接着说:“后来没过多久,元吉秘奏,说那个张亮到了洛阳之后,广散金帛资财,结交山东豪杰,网罗亲信,意图不轨。朕当时没多考虑,就命他查办此事。可是没想到,元吉做事太莽,一上来就把张亮下了狱,直接严刑拷打。也不知道张亮是真能熬啊,还是真冤枉,总之逼问了十多天,他就是一言不发。元吉没拿到证据,反而先激起了洛阳守军的不满,连带周围数个郡县都人心惶惶,眼瞅着哗变内乱迫在眉睫。”
赵亮沉声道:“原来如此。不知当时秦王又作何反应?”
“他当然是怒不可遏啦,”李渊叹道:“这孩子心性刚硬,也是眼里不揉沙子,当即就表示要参齐王一个滥权之罪。朕好说歹劝,才把此事压下来,并同意释放张亮,官复原职。”
“不过,那个时候洛阳已经开始有点乱了,世民担心张亮和他的部下不稳,而各路反王余孽又趁机蠢蠢欲动,于是提出要率兵出关,亲自去镇守洛阳。”
赵亮问道:“您应允了吗?”
李渊轻轻的摇了摇头:“朕本来是想答应的。朝野内外其实都清楚,太子和秦王的矛盾由来已久,甚至到了不可弥合的地步。朕就琢磨着,与其让他们兄弟俩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互争斗,倒不如先打发一个离开,这样或许能避免很多摩擦。可是后来有大臣提醒朕,说天策府的人一听说要随秦王前往洛阳,个个都欢欣鼓舞,如此情况,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他望着赵亮,无奈问道:“赵爱卿,你给朕分解分解,究竟是让他们走好呢?还是不让他们走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