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稚子莽撞,一头扎到夜灼侧身,眼看就要倒地,被夜灼轻轻拎起。
稚子扬起粉嘟嘟的肉脸,双眸清澈见底,“姐姐好香呀。”
追赶上来的妇人,一把抱回小孩,笑颜道“公子勿怪,孩子尚小不分男女,莽撞贪玩,快和公子道歉。”
这孩子倒突然害羞起来,一把抱住妇人颈背,将脸藏住。
妇人不好意思的向阿灼笑了笑,阿灼微笑摇头。
妇人笑骂孩子“你这个鬼机灵。”抱着孩子回到人群里。
相鋫在墨宝店内,将她此刻的温柔善良尽收眼底,不由的加快了落笔。
良久,相鋫从墨宝店出来,看着趴在溪边护栏上远眺繁灯街景的夜灼,柔声道:“阿灼,我们走,快到放天灯的时辰了。”
夜灼不禁流露女儿神态,埋怨道:“你在墨宝店做什么?题几个字需要那么久吗?”
相鋫见她娇嗔娇媚娇艳欲滴,温柔笑道:“我倒是作了一幅画。”
“什么画?我看看。”
“走吧,放天灯的时候,你不就看见了。”
“作幅画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或许连夜灼自己都没意识到,在相鋫面前,她最能自洽。
阿爹灵力尽失,阿泽患有腿疾,她是女儿,是长姐,得孝顺,得担当,得掩藏所有的不安。
于幼姒、姝酥,她更是看着她们自幼长大,可谓亦师亦友。
于妖族,他们更想她能肩负保护一族的责任。
于神族,他们还尚不知晓她的存在,若知,或许会想要她的命吧。
而面对这么一个她认为厚皮赖脸、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相鋫,她却能不经意间想笑就笑,想怼就怼,想抱怨就抱怨。
他们一路随着人群蜿蜒向上,来到放天灯的山顶。
有风起,和煦宜人…
相鋫耐心的展开天灯,却是一幅仕女簪花图。
细看,那簪花之女正是着初见那套淡紫罗衫的自己,而那繁茂的花正是簇拥盛开的三色绣球花,夜灼不禁想到刚墨宝店外的那盏花灯。
见画中人是自己,阿灼心里微微有些异样,脸上淡淡泛红。
细看画作题字,香山之阿灼。
夜灼惊讶,“你就是那香山先生吗?”
相鋫微微一笑,“是啊,而且你是第一个知道香山是谁的人。”
夜灼不解,“那你为何不题相鋫抑或东宫太子或者你的字永朝(zhao)?”
相鋫温柔淡笑,“那多没意思,若那样众人爱我画作,就不是因为画作本身之由了。”
夜灼若有所思点点头。
本以为那份若隐若现的羞赧已经被香山先生这个话题打破……
相鋫这厮却又将话题拉回,柔声如玉,“此图阿灼可是喜欢?”
现下是面面相对,脸颊泛红之霞被夜灼用灵力生生压了下去,目光偏离……
“我…我还是更喜欢栀子花漫山。”
见她露出女儿羞涩,相鋫心中荡漾。
彬彬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支紫毫,“阿灼,你来题字向众神许愿。”
“我是不向神族许愿的。”
“那你能向什么许愿?”
夜灼两万三千岁还真不曾向谁许愿过,仔细想想,“或许天地之灵?”
“好,那我们向天地许愿。”温文儒雅。
提笔深思,夜灼书撰:
“愿阿泽自此以后亦无伤痛亦无恙。”
相鋫眉心突然深锁,“这阿泽是何人?”
阿灼见他忽地又生气了,甚是不解,觉得不知哪里又惹得他性情病发作了……
察言观色,呐呐应声,“家…弟。”
相鋫这才疑云消散,神色焕然。
软语道:“不知你何时才能唤我一生阿鋫。”
这人族皇子真是被宠坏了,性情真是古怪得紧。
相鋫从她手中轻轻接过紫毫,书题: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他忽地表白心意,夜灼不得不再用灵力压下脸上红潮,心道:这早熟孩子…
山上有人报更:“吉时到,放灯。”
数千盏天灯承载着数千人族家庭的祈愿,在这蜿蜒群山一带,乘着清风,徐徐而上。
众人欢呼,语笑喧哗。
忽而声声炮仗,远方烟花绽放。天灯、烟火与繁星,这动人的夜。
夜灼举头青天,笑颜直达心底。
见她夜空星火之下霁颜璀璨,在他眼里已是冠绝天下……
他却是没由来的挤了她一下,言道:“不许笑。”
阿灼心下娇羞:这倒霉孩子。
却是相视一笑,举目灯火。
不知芳心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