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栀于那伞铺中挑了三柄轻盈的油纸伞,又随手拿了两个滕竹编织的可用于遮阴纳凉的渔夫帽,付了银两走回茶楼,先将两个渔夫帽给了宋二和另一名名唤张长弓的小厮,又将怀抱中的油纸伞给飞絮和盈袖每人挑一柄带着。
张长弓和宋二受宠若惊,惶惶不肯受了姑娘的恩惠。
“我既已买了,你们不用便弃了吧。”江灵栀面色如常,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无丝毫波澜。
两人并未发觉自家姑娘说这句话时有任何的不悦,可听起来就是觉得哪里很任性,将那渔夫帽捧在手上一时间不知所措。
飞絮自幼与姑娘相伴,自是不必说。他二人打眼瞧向盈袖,见她虽有惊诧之色却是没有丝毫顾虑承了姑娘的美意,于是,纵然心中有万般不解,到底还是涌着感动战战兢兢收下了姑娘的关心。
江灵栀见状,莞尔一笑,回了自己方台之上的长案前坐下,将面前的清茶往里推了推,摘了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送进面纱下,落下的手很随意地搭在了右臂脉络处,暗暗感受着自己的脉象,眼波轻转。
许神医称姐姐是血阴不足肺热不消久积而来的夺命之症,可缘何她诊断出的脉象竟是有三分与自己同路?难道姐姐当真并非病来山倒,而是遭人暗害?
可许世泽既是当世名医,没有理由诊断不出这些?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不配“医者”的称谓!
但是,除掉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他一介郎中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眼眸微寒,江灵栀紧抿双唇,扣在右手手腕处的五根手指慢慢收紧,将手腕牢牢圈住,暗自思忖着:想来能让这样的人物不惜用阴德来换取的必然是十分珍贵的东西。
不论如何,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先稳住姐姐的病情再慢慢使她康复如初,最好顺便能尽快揪出幕后之人,免除后患。
在此之前,还得先想个万全之策将姐姐接回江府,以防中途生了变数。
“姑娘!”飞絮率先起了身捧着姑娘精心为自己挑选的油纸伞凑了上来,“咱们接下来可是去周府?”
江灵栀回过神来,回头瞧见他们几个人已将果盘中的东西风卷云残般的消灭殆尽,忍不住轻笑出声:“既是缓过劲儿来,便劳烦你们再陪我去百香堂走一遭了。”
低头瞅了眼手上的遮凉物什,几个人相视而笑,走就走呗,不要说身为下人就是听主子的话,上刀山下油锅什么事干不来,何论还只是去趟百香堂?更何况还有个这般替他们考虑的主子,说出去也真真能叫旁人羡煞死。
点头哈腰恭送一行人出了茶楼,店小二将手巾往肩上一甩,抬手踮脚斜靠在门框上望着他们的身影,连连摇头叹息。
“这么好的主子可不常见哟,这江府的府役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二哥,你方才说这些人是江府的?可是国辅左丞江大人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