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灵薇刚吃过周少柏亲自熬煮又亲自喂下去的清粥,正斜靠在床柱上与他执手相对,说着呢喃情话。
“少爷,江左丞和江二姑娘来了,正在外厅等候。”
江灵薇意外地发觉自家夫君在听到妹妹的名字时神色猛地欢喜了起来,一时心中起了疑惑,及待妹妹和父亲踏进内阁,她不免多将探究的视线投落在妹妹身上,心下自思:莫非我这病情好转竟是与栀儿有关?
因为多少吃了点食物,此刻虽还未复元,但到底缓过了些力气,江灵薇先是坐起身子向父亲颔首算作行礼问安,再含笑招手将江灵栀唤到眼前来。
一时握了她的手正想着如何开口确定心中猜疑,周焕夫妇并江夫人和许世泽说着话也到了外厅。
江灵薇想起丈夫之前提说到许世泽时异常不安的神情,当下似明白了两三分,却也适时掩下所有的狐疑,望向妹妹的眼神平静了下来。
江灵栀怎能没有发觉姐姐的反应,料想应该是周少柏禁不住姐姐追问与她说了什么,可一时却也难以判断他到底坦白了多少,索性也随着姐姐一道掩下了就要出口的话,只相互注视着倾听外间的动向。
周焕本身平时公务缠身,再加上对儿子不上心仕途却整日惦念媳妇儿这件事很不以为然甚至是有些恼怒的,所以甚少踏足悦薇苑。
而自江灵薇病倒后,周焕每日里也只是从周夫人口中了解儿媳妇的病情,顶多再叫去许世泽多叮嘱一番,也无非说的就是请其尽心尽力不会亏待之类的话。
今日却是因了江尧的到来而破了这个例,竟随了夫人径直踏进了小楼东厢房。
“江左丞光临敝府,周某未曾远迎,请恕怠慢。”
“亲翁哪里话?该请恕江某未曾言语便私自登门造访之罪,如有叨扰之处还请亲翁莫要计较。”
江尧自是注意到了周焕锋利的眸光中一闪而过的提醒,言语间尽是客套疏离。
两人相互打着官腔又寒暄了一番,直到周夫人与江夫人相互使个眼色,两人上前岔开话题。
“老爷您今日不是来看闺女的?怎还跟亲家翁聊个不停?莫的叫人笑话您这老头子越发成了个不分轻重缓急的话痨了。”江夫人以锦帕掩口笑语轻嗔江尧。
周夫人也轻拽了周焕的衣袖,点头接了江夫人的话,面上却依旧风波难辨,低了声道:“就是啊老爷,人家左丞大人一心记挂着女儿,您倒好,非要拦着人家在此说些有的没的虚话,可不是没了眼力见?”
周少柏自见父亲进来的同时便早已垂首侍立在曲屏外那勾了帷幔的柱子前,听得两位素日敬重的长辈如此疏漠,心头自是生出些许惆怅扼腕。
忽听父亲让了岳丈进内阁,周少柏忙重又打起精神,抬手撑了并不遮挡过路之人的帷幔,换来父亲一记恨铁不成钢的白眼。
他倒是也不太在意,只讪讪摸了摸鼻尖,收了手随在众人身后一同回了内阁。
江灵栀早已起身候在屏风前搁了两盆水仙花的高脚长几旁,一一行礼见过。
“这位原就是亲翁家女二公子,归来这些日子虽常到敝府走动,奈何我却是公务繁忙不得一见,今日倒也算是了了一件憾事了。”
周焕虽只比江尧年轻了三岁,但是不爱蓄胡子,余光瞟见江尧手抚长须含笑自得的模样,忍不住手心有些发痒,可惜又不能无礼地伸了手去摸人家的胡子,只好将两手交握在胸前,用拇指抠了抠掌心,暗暗思虑着若是自己留了胡子是否还能威严又不失帅气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