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时,夜幕完美铺开。
星辰闪烁着耀眼的璀璨划破了弥漫天际的黑暗,似乎在以另一种方式传承着普照世间的阳光,只是更多了轻柔甚或怅婉。
屋内。
趁着花簪雪转身走近自家姑娘,飞絮站在原地再次环顾了四周一圈,暗自搜寻,企图窥破玄机。
全神贯注时,说话声陡然而起,唬的飞絮心跳都加快了一步,轻抚着心口,忙将视线投向东南角上并肩而立的两人。
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听她们像是在低语说着什么诗词歌句,她便也打消了上前去凑份的心思,只是微微耸了耸肩,嘟了嘟嘴,返身过去将外门轻轻关上。
门扇在相对静谧的夜里发出“吱呀”一声,并未引起注意。
飞絮腮帮子左右轮换着鼓起,双臂轻摆再次回到那面有着似门非门的墙壁前,借着两侧烛光,认认真真探查起来。
左右共点着四盏烛火,影影绰绰中可以窥见有两行字迹显露其中。
“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
好熟悉的诗句。
飞絮伸手捏着下巴,默默念叨了两遍,一时间却是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本也不是个稳重的性子,既想不来也便省了心神去琢磨,微微转头瞧见那两位还在寒暄着,她轻轻咬了下唇,索性直接伸手在那墙壁上摸索起来。
花簪雪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只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眼前人身上。
听江灵栀语声轻柔说完对面前这副出自唐寅笔下的杏花茅屋图的一番见解,她牵了嘴角,莫名其妙问出心中所疑。
“听闻你一直在外修习,此番归京是必然之举还是偶然所致?”
江灵栀依旧神情淡然,眉目间竟是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回答脱口而出:“偶然如何?必然又如何?总归我已然在此处。”
话音落,气氛陡然陷入更深的沉寂,微微透着股诡异,但她二人虽是相视无言,嘴角却都不约而同噙了清浅笑意。
另一边,费尽心思还没瞧出门道的飞絮不死心地又伸手在那整面墙壁上仔仔细细攀察了一番,仍旧无所获的她顿感颓败,怒意油然而起,愤愤地一巴掌排上那面墙,“啪”的一声,引来花簪雪回眸侧目。
掌心呼痛的飞絮觉察到一束不太友善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搓揉着发红的掌心,转身过来,正好对上花簪雪似笑非笑的一双眼睛。
心虚的她抬手摸着耳垂,一步一挪往自家姑娘身边靠近,一边开口解释:“方才有阵冷风吹进来,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该先上楼去?”
及至走到江灵栀身边,又趁花簪雪举步离开的空当拽拽江灵栀的衣袖,低声耳语:“姑娘,我总觉得这里有些古怪,要不然咱们还是先回去,明日一早再来?”
“明日之事自有明日的光景。俗话说得好‘过了这村可没这店’。说不准过了今夜,我便再无邀你主仆二人进我闺阁的兴致了。所以,既已到了这里,何不亲眼看看?”
明明自己用了最低的声音,可不知怎么,花簪雪偏偏就好像听到似的紧跟着回了这么一番话。
飞絮眨巴着双眼,颇有些尴尬地将视线移向别处。
江灵栀扫过面露不自然的飞絮,上前一步虚挡了花簪雪投在飞絮身上的视线,接了花簪雪的话,含笑点头道:“正是此意!”
“如此,便请江姑娘先行!”
话虽这么说着,可花簪雪却并没有移动身形,甚至连指明通道的意思都没有,就只含了三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注视着江灵栀。
“可是……路在哪里?”飞絮忍不住问出声来。
花簪雪也不接她的话,竟是反问起江灵栀来:“江姑娘可知道?”
飞絮不解其意,怔怔然望向自家姑娘,见她神色平静淡然,尤其困顿,只好一言不发紧随着她。对周围更提高了警惕。
“‘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江灵栀不紧不慢念出这两句诗来,花簪雪眼中微微一亮,在微弱的烛火映照下,犹如萤火,一瞬即熄。
在她这变幻莫测的眸子中,江灵栀莲步轻移款款走近像极了摆设的那扇“门”。
伸手先在“飞雨落花”四个字旁敲了三下,紧接着将这四个字正对着的烛台握在指尖晃了晃,稍一用力竟是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