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查理已经自由地在多罗克斯生活了三年时间,这三年在查理漫长的生命中如同滴水之资,不值一提。但正是这短暂的舒缓,却令他暂忘了曾经的紧绷,试着真正轻松地享受生活。
但他的命运终究无法与秘法脱离关系,总会有事情唤醒他的回忆。
“德森先生,所以您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分身?是有谁盯上您了吗?”
伊宁亮晶晶的提问惨遭查理的敷衍,“大概是某个看我不爽的家伙吧。”
“请不要打哑谜了,”伊宁正色道,“是您所说的那个爱好杀戮的家伙吗?”
“准确的说,祂不是喜好杀戮,而是喜好悲悯,只有足料的惨剧才能衬托仁慈不是吗?祂也总是喜欢自己制造些有趣的情节,然后自己赞扬着自己那高洁的心性。”
“只可惜他选错了招惹对象,也完全没有料到那些分身根本不是危险的东西。”
“这样啊……”走得精疲力尽的伊宁已经余力去品会查理话中的滋味,她主动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长长谈一口气,望着没有月色的天空。
“德森先生,您觉不觉得这里的夜晚好像有些漫长?”
……
“奇兰克,你最近有没有见到查理·德森?”艾薇尔放下茶杯,托着腮漫不经心地问道。
奇兰克也放下了杯子,“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又背着我干了什么事情?”原本宁静的下午茶,提到查理的名字瞬间如雷贯耳。
“……没,”艾薇尔继续说道,“只是他平常两天不到就会来蹭一顿饭。”
奇兰克松了口气似的点了点头,“没错,他已经消失了一个星期了。”
“什么?”艾薇尔惊讶状。
“从他重新选择郊区定居那天起,我就去拜访过他,可就连他的虚幻物伢伢都没有给我开门,直到我破门而入,伢伢才将我当做侵入者展开进攻。”
“这恐怕是件大事。”艾薇尔应和。
“的确如此,教会很快进入查理的宅子展开调查,但教会居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奇兰克回忆了眷使的反应,沉默片刻后出了声,“或许高层察觉到了,但他们没有和我说。”
“我用秘法进行过回溯,他在最后一刻是毫无警戒地自己躺进被子里,也就是说,就连查理本人也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消失的。”
艾薇尔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吐槽起来,“我知道,查理这家伙是不会在睡觉这事上含糊的,怎么办,我已经闻到世界末日的危机了。”
这家伙的陋习都已经远近闻名了吗……奇兰克扶额,“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格列德洛独生女失踪事件。”
伊宁·格列德洛在六天前宣告失踪,在格列德洛公爵的催促和压力下,审判歌庭接手案件,展开了全面调查,后发现多罗克斯约有二百人,与伊宁小姐同一时间失踪。
“而在三天前,审判歌庭已经将案件全权交给我们,也就是格列德洛一家所信仰殷红教会接手调查。”
“为什么会交给教会?”艾薇尔专心致志。
教会与审判歌庭职务不同,教会只接手有关秘法的案件,就算失踪案的规模再大,格列德洛公爵的独生女再值得重视,充其量也就被冠以一个案情加急的头衔,跨线调查是万万不可的。
奇兰克的声音在艾薇尔耳中逐渐深刻,“因为伊宁·格列德洛在消失的前几天险些被卷入西区陨星事件,而多罗克斯现在统计出的失踪者足有半数是秘法师。”
艾薇尔的表情终于变了,“查理也是在同一天消失的?”
奇兰克点点头,烦躁地将红茶一饮而尽,“如果这次的事件再因他而起,我和教会都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好说话。”
“也许他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越是熟练秘法的人越与麻烦事脱不了干系,这也是一种身不由己不是吗?”
“你说他是在睡觉的情况下突然消失的?那他该不会也遇难了吧,你就不为他担心吗?”
“担心?”奇兰克半边脸的肌肉都猝然一抽,“不,我不会为那个家伙担心。”
艾薇尔突然意识到什么,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还在生他的气?”
奇兰克试图用沉默结束这个话题,艾薇尔顿时心下了然。
于是她大大咧咧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该有的说教早就过去了,还在这样赌气,真不知是谁才像个小孩子。”
奇兰克突然觉得这一刻的艾薇尔有些像他那位早已过世,罗里吧嗦的老母亲。
喂喂,你好歹还是位富豪之女吧,就算要彻底抛开过去,好歹也有一点贵族风度吧……
等等,她刚刚说什么?
“艾薇尔,你不会还真的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了吧?”奇兰克险些拍案而起。
艾薇尔嫌弃地撇了他一眼,“没有,你先坐下。”
“如果你要为死去的亡灵申冤,还是让他们去找暗阁和那两件叛主的虚幻物好了,查理的确也有责任,但将脾气全发泄在他的身上可不是一位朋友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