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将闾,拜见陛下……”一见到刘彻,刘将闾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看着这个家伙,刘彻也是有些好气。
刘将闾和窦婴搞得破事,刘彻现在也查清楚了。
无非就是右北平郡的郡守季班和郡尉陈钧这两个渣渣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责和问题而游说、贿赂的结果。
季班和陈钧能找到刘将闾和窦婴,则是因为这两人在过去一个当过齐国的官员,另外一个则是窦婴的酒肉朋友。
“皇叔……”刘彻站起来,看着家伙,叹了口气问道:“这天下社稷,高帝平城之耻,吕后单于书绝之辱,在皇叔眼里,就只值一千金吗?”
是的,刘将闾收了季班黄金一千金,于是就帮着他上书了。
一千金,就让他这个堂堂汉家宗室的长者,齐悼惠王的幼子,齐哀王的弟弟跪了。
也不知道,刘肥和刘章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爬起来?
不过……
其实,刘将闾还算好啦。
起码他还收了钱。
窦婴分文未拿……
这事实让刘彻又气又恼,恨不得将窦婴骂死。
刘将闾却是浑身战战兢兢,趴在地上,只敢连连磕头道:“罪臣利欲熏心,罪该万死……”
但心里面却是放下心了。
因为,天子只骂了他收钱的事情,却没有去提导致他被废王的那些罪名。
这说明,天子并不想他死。
至于贪污受贿什么的……
对于一个诸侯王来说,真不是什么罪名!
只是……
“寡人的万贯家财啊……”刘将闾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了季班的一千金好处,他丢了自己的诸侯王头衔和偌大的齐国,还丢掉了这几十年来辛辛苦苦,坑蒙拐骗的敲骨吸髓才攒起来的身家。
那可是价值超过数十万万钱的府库啊!
还有上百个王室庄园,将近一百万亩土地的私产。
现在,这些全部被天子的使者没收了。
这样想着,刘将闾就恨不得将季班生吞活剥了!
“廷尉已经将季班和陈钧全部收监了……”刘彻淡淡的叙述着这个事实。
右北平郡这一仗打的奇臭无比。
在战前,右北平有郡兵近八千,动员后有一万五千以上的兵力。
结果,却打出了刘彻登基后,汉军损失最大的一次战斗。
简直丢光汉军的脸!
要不是辽西和辽东的援军及时赶到,甚至,汉室在这一战里,可能要丢掉整个右北平郡。
这两个渣渣的下场,现在已经不用去怀疑了。
腰斩弃市,就是他们的最好的结果。
而他们的家族成员,也要全部被牵连。
基本上,除了十岁以下的孩子和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或者孕妇,其他人全部要给他们陪葬。
但,就算将他们杀光,他们造成的损失也无法挽回了。
起码有三千多名无辜百姓和超过五千军人因为他们而死,另外,还有数千军民被匈奴左谷蠡王狐鹿涉所部掳走。
而这,很可能成为一个隐患。
刘将闾不知道这些事情,但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与天子接下来的话直接挂钩了。
能不能捡回小命,就全靠接下来自己的应对了。
所以,他竖着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
“皇叔,国法无情……”刘彻缓缓的道:“但朕念及旧情和宗室之谊,还是愿意给皇叔一个机会戴罪立功……”
依照法律的话,就以大臣们弹劾刘将闾的那些罪名,还有他的宫廷大臣以及亲信甚至妻妾检举揭发的那些罪行。
刘将闾怎么也逃不过一杯毒酒三尺白绫的下场!
但,在事实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刘氏诸侯王和宗室的血,这几年流的太多了。
况且,齐王这一系,在汉室属于特殊的宗室。
首先,齐国是高帝刘邦长子刘肥的封国,这位齐悼惠王在位的时候,虽然素来默默无闻,也不去掺和皇室内部纷争。
但作为高帝长子,悼惠王在宗室诸侯王的序列里是排名非常靠前的。
而刘将闾作为悼惠王的继承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等闲是动不得的。
历史上,刘将闾谋反自杀,但他儿子依旧得以嗣位,就是如此。
而其次,齐哀王,齐文王这一脉绝嗣绝的莫名其妙。
特别是,刘襄、刘章兄弟的死,让民间,特别是齐鲁一带的舆论,对于他们这一系非常同情。
出于收买和祢和南北矛盾的需要,刘将闾也不能死。
不然,未来野史上,刘彻这一系祖孙还不知道要被人编排出什么故事了。
刘彻自己无所谓,但他爹和他祖父,肯定会表示亚历山大。
即使是为了所谓的‘孝’考虑,这刘将闾也不能死。
再一个,现在,刘彻连项羽都可以接续后嗣,却对自己的宗室亲戚大打出手,这传出去,也挺尴尬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刘将闾的财产,已经进了刘彻的内库了。
这么一大笔钱,怎么着也可以买刘将闾这条命了。
最后就是,刘将闾,还有利用的价值。
但刘将闾哪里知道自己的皇帝侄子心里的想法,他闻言立刻就谢道:“罪臣既蒙陛下不弃,敢不为陛下牛马走?”
对他来说——戴罪立功这个词语真是太美妙了。
因为,这意味着,他还可以继续为王。
其实,这些年来,刘将闾自己也知道,齐王这个位置就是个火山口。
他又不是皇帝的亲兄弟,却坐在这个帝国最富裕的地方。
其他人早就想弄死他了。
所以,他也想过移封的事情。
但,却总是舍不得齐国的富庶以及奢侈,就这么拖着。
甚至他有时候觉得,移封之事,等自己死前再考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