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哥你怎么看?”秦国城回过头来问他的那个江湖出身的护卫。
“若要我说的话,此人倒像是那种亦农亦盗的匪徒,平日里开荒种地与常人无异,偶尔全村出动去劫掠一番……”柳护卫答道。
“不错,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了……这人明明是个农人模样,可却像个手上沾血的积年老匪。”白面书生插话道。
“不,此人应该不是匪徒出身。”秦国城皱眉,“此人虽然身有匪气,但行的正站得直,不像作奸犯科之人,怎么说呢……对了,正气!这人身上有一股正气!”
“正气?”白面书生挠了挠头。
“……”那柳护卫则陷入了沉默,半响这才不甘心的答道:“似乎是有点味道……”
其实那所谓的“正气”就是一种神态、身形以及动作所给人的一种感觉。
一个合格的士兵如果以士兵的姿态站在人群中,那就仿佛鹤立鸡群一样明显,这是部队给他们留下的烙印,是一辈子甩都甩不掉的光荣勋章。
军人经过长期训练之后,自然就会带上那种“浩然正气”,其实这种感觉就是被专门设计出来的——军训的其中一个作用就是会培养这种军人气质。
肖恒的军训大纲完全就是原封不动搬来的,再加上他自己的经验结合在一起这才构成了现有的军训手册。虽然不是肖恒有意而为,这些训练之中多多少少的强化了这些士兵的“军人气质”。
而这种气质在这个时代是肖恒的士兵所独有的。
几人聊天的功夫,那边的牛车也就收拾好了,秦国城也就带着众人出了门。
“秦公子,有请了。”张一根打开马车大门,微微欠身道。
“俊彦兄,你……不如跟我一起去如何?”秦国城邀请道。
“我……我就先告辞了。”白面公子摆手道,“这两天我就找个客栈暂住,等我找到了住处就叫人给你送个信儿。”
说罢,白面公子带着自己的仆从和牛车与秦国城分道扬镳了。
“大根兄,那就麻烦你了。”秦国城与站在车边的张一根拱了拱手,抬腿上了马车。
一进马车秦国城就是一呆:“嚯!里面还挺宽敞的!而且一点都不觉得闷!”
“设计制造的时候就考虑到了长途移动的问题,一辆马车就能带着一个班组以及他们的全部装备进行快速机动的同时还能保持一定的舒适性……”
张一根仿佛毫不在意般的随口说着就带上了车门,随后他伸手敲了敲,马车就缓缓的动了起来。
而另一方面,秦国城和他的柳护卫面面相窥——这TM都说的什么!?虽然能勉强听懂但这味道却怎么听都有点不对劲……
“……大根兄弟是行伍出身?”秦国城试探着问道。
因为那些什么班组、什么装备的,听起来有点像是行军打仗的名词。
“啊,是啊。”张一根依然痛快的答道。
“这……”秦国城顿时一愣。
这行伍出身可不是什么好话,这个年代出身行伍的多半都是逃兵!而逃兵这种事能在明面上说的吗?
“我们都是团练,公子可怜我们就给了口饭吃。”张一根毫不掩饰的说。
“哦,原来是团练啊!”秦国城与柳护卫对视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那些穷凶极恶的逃兵就好。
“不知大根兄弟在当团练以前是做什么的?”秦国城继续问道。
“做的多了……”张一根闻言叹了口气,“小时家贫,兄弟十几个大的吃不饱小的都快饿死了,所以老爹就让族叔带我去外面闯江湖……”
“为了吃饭当过和尚、挖过野坟,后来辗转去到开封想在码头讨口饭吃。可惜金人打来,族叔也被金人砍了脑袋……”
说到这里,张一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悲伤,不过说完之后他倒是有些犹豫。
“……后来呢?”秦国城追问道。
“后来?就逃呗!秦大人亲自带兵断后,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能逃得一条命来……好不容易来到了临安府,却只能被挡在城外每天喝一碗稀汤寡水的粥,别说吃饱了,这么点东西只能勉强吊着不死罢了。”
说道这里,张一根的脸上忽然有了些神采:“后来听闻公子要招人做团练,我兴冲冲的就去了……可结果公子只要有家眷的,这可急煞我也!可就在我急的不行的时候遇到了我婆娘……我婆娘家里死了汉子家里有老有小的,她又是个要强的性子不想改嫁,就说好跟我凑合着搭伙假做夫妻……没想到还真混了进来!”
说着说着,张一根不以为耻反而颇为自豪起来。
“这……你就不怕我告诉你家公子吗?”秦国城问道。
“怕?”张一根愣了愣,面色忽然变得温柔起来,“怎么不怕……当时我都快怕死了。可后来公子知道了之后,居然亲自跑到我们家说服了豆娘和李大娘,最后还给我俩风风光光的办了场喜宴!”
“公子的恩情,我张一根这辈子都还不上了,烂命一条公子也看不上……就只能指望着家里几个小的好好学习长大了好报答公子大恩大德。”
张一根说得平平淡淡,可秦国城和柳护卫听完之后都是心有所感。
“看来这肖恒却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难怪能入了家父之眼。”秦国城叹道。
“呵呵。”张一根闻言不屑的笑了笑。
“你什么意思?”柳护卫顿时怒道。
“什么意思……我家公子乃是下凡的星宿,连国公爷都得敬若上宾!看在秦大人一心为国的份上公子为了救他这才委身于你秦家!否则怎会但上个‘师爷’之名!?”
说到这里,张一根瞪了那柳护卫一眼随后看着秦国城警告道:“所以你可别搞错了身份!秦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