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01
崖门海战五日后，占城外海。
五艘极为相似的战舰依次而至，而其中打头的这艘舰船，就是大名鼎鼎的海阎王号。
而在海阎王号和四艘运输舰后面，则是浩浩荡荡数百艘舰船。
海阎王号的艉楼上，肖恒靠着栏杆，望着远方的土地。
这占城原是中国汉代所置日南郡的象林县，后当地功曹之子起兵杀县令、刺史，自立为王。而当时正值汉顺帝当朝，其放任外戚专权致使大汉积弱，虽有心收回国土但却又担心士兵哗变，最终导致该地区彻底从中国独立。
不过无论历朝历代如何更替，这占城国王对于中原王朝都有着最本能的畏惧，一直以来都是中原王朝体系的朝贡国。
而此时占城王国对于大宋的感情还算深厚，至少比交趾要强上太多了……
此次肖恒带着这么多舰船来到这里，除了安置赵朞一行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购粮。
占城稻是非常优秀的稻种，其耐旱、不挑土地并且生长期极短，几乎是所有后世早籼稻的祖宗。
在这次浩劫之中，蜀地开门收留了大量来自五湖四海的难民，其中不仅包括来自金属境内的汉人，甚至还有来自湖广地区为了逃避战乱的民众。
蜀地本身就人口过剩，再加上如此众多的难民涌入，其粮食压力可想而知。
肖恒不仅在吕宋、荷兰人那边敞开了购买粮食，甚至连送赵朞他们这一趟他也不准备空手而归。
随着五艘巨舰的到来，对于占城这个弹丸之地来说这简直是灭顶之灾……不过其沿岸观舰的百姓倒是并未恐惧，而是带着一丝好奇的望着这个庞大的舰队。
至于为何如此？
那当然是因为舰船上所悬挂的“宋”字。
在东南亚一带，巴掌大点的小国多如牛毛，而且其中不少小国甚至连势力大一些的海盗都挡不住，这也导致了东南亚地区“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奇特景象。
但无论当地的政权如何变更，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向大宋进贡。
想当初占城国王政变上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以举国之力向大宋进贡……而且害怕贡品不足还顺便抢了大食国的商船这才凑够了贡品。
从这一点也可看出大宋的认可与册封是多么的重要。
而同样的，由于海贸发达的关系，东南亚的海盗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但为何只有蒲家能够压服众人，成为名副其实的海上皇帝呢？
其答案也很简单，因为蒲家有着大宋的官身，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别看这层光环不起眼，但也正是因为这层光环蒲家才能压服另外几股大海盗，并且慢慢做大成为南海吧主的。
可想而知大宋朝廷在东南亚的影响力如何。
若不是此时的东南亚气候恶劣疫病横行，宋人将南海变成自家澡盆都不在话下！
当然了，之所以没有如此，也与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以及科技发展情况密切相关……实非不想，实乃不能也。
总之一句话——没能力，也没必要。
“肖公子似乎心情不错？”颜少卿不知何时上了艉楼，第一眼就看到了靠着护栏纵目远眺的肖恒。
“是啊，在海上漂的久了，看到陆地的时候心情总会很好。”肖恒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倒是无垢兄忙完了吗？如何与占城国主商讨借地之事？”
“颜少卿”并不是一个名字，而是姓氏+职位的组合，他真正的名字是颜术，字无垢，曾经担任的是宗正寺的少卿。
这几天肖恒和颜少卿接触的时间长了，倒也开始跟他称兄道弟起来。
“肖公子放心，我等心中有数。”
与叫得亲热的肖恒不同，颜少卿依然维持着自己的本分，那一声声“肖公子”可是叫得恭敬极了。
“我都说多少次了，叫我名字就好，也不用这些虚礼——你看这船上从关鳞到水兵，哪一个像你似得天天行礼的？”肖恒摆摆手到。
“规矩就是规矩，总是要守的。”颜少卿认真的说。
“你……好吧，随便你吧。”肖恒耸耸肩。
“倒是火炮一事……”颜少卿厚着脸皮开口问道。
“火炮啊，早就准备好了。我给你们准备了10门24磅炮。”肖恒点头答道。
“十门！？”颜少卿一脸惊喜。
要知道蒙元攻占临安府也不过用了百门罢了，而肖恒这里满打满算也就70多门，一下子拿出来七分之一可以说是非常有诚意了。
“只是这些火炮都是舰炮，炮管长、膛压高，并不适合连续射击。再加上重量太大不好操控，最好还是作为要赛炮和守城炮来使用。”
肖恒如此坦然，到是让颜少卿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另外，除了火炮之外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些铁器、布匹，另外还有甲100件，刀、盾300副……都是我们现役的装备，就是有些汗味你们自己清洗一下。”
肖恒说的这些武器铠甲都是从自家士兵身上脱下来的……在炎热的赤道附近，穿上这些铠甲不出汗那才怪了！可船上淡水宝贵，也不可能有多余的水来做清洁，所以这汗味也是难免的了。
颜少卿颇为意外的看着肖恒——他所表现出的善意，怎么看可都不像是个早有反意之人。
“这些都是女皇陛下的命令，要感谢就感谢女皇陛下吧。”肖恒看到颜少卿的眼神就解释了两句。
“……无论如何，谢了。”颜少卿抱拳拱手行了个非常标准的礼。
“应该的，应该的。”肖恒安抚着他。
对于颜少卿来说，他根本看不懂肖恒为什么这么帮他们——若是按照南宋赵氏的想法，难道不应该尽量找机会灭掉他们南宋一脉吗？为何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助？这图个什么呢？
当然他并不了解肖恒一方的逻辑。
首先，肖恒对自己以及自己手下的势力有着充分的认识——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就一定能击败蒙元。
但是他们现在毕竟需要的是时间。
只要南宋一天没灭，蒙元就一天不会专心攻打川蜀。
所以只要赵朞他们的势力好好活着，最好还能时不时的反攻大陆，尽量牵扯住蒙元的脚步和精力，那么对于秦府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帮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