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沧市第一人民医院,叶枫毫不顾忌过往行人异样的目光,蹲在走廊嚎啕大哭。
胃癌晚期,如果不手术,你妈妈活不过一个月……
特效药已经无效,况且国内还没有进口……
十万块钱手术费,你赶紧凑齐,千万不要拖延……
“十万块钱!十万啊!”
叶枫心底涌起一股无力感,别说十万,就是一千块钱他现在都拿不出来。
叶枫出身农村,家境贫困,父亲在他七岁的时候突然失踪,从此柔弱的妈妈担起了家庭重担。
为了供儿子上学,罗素琴没黑没白的帮人干活,就为了多挣几个钱,能让他在学校吃好点,穿的体面点。
而自己却穿十几年前的旧衣服,补丁摞着补丁,吃的是玉米面混合麦麸蒸的窝头。
麦麸啊!那可是农村喂牲口用的饲料,人怎么能吃得消。
罗素琴的胃痛,就是从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叶枫知道自己家境不好,从不和人攀比,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
不负所望,叶枫终于考上了海沧大学。
叶枫本以为大学毕业后找个体面地工作,挣钱让妈妈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投了无数简历,至今没有一个公司愿意聘用他。
毕业等于失业,果不其然。
更让叶枫措不及防的是,三个月前妈妈忽然病倒。
为了给妈妈治病,叶枫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还借了几万高利贷,可是这些钱依然杯水车薪。
如今高昂的手术费,让贫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这个病早就能发现,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治疗?
止痛药已经无效,尽快筹集手术费……
耳边回荡着主治医师的话,叶枫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妈妈把全部的爱给了自己,每天担心自己饿了没?冷了吗?下雨天出门有没有带伞?
可是自己呢?妈妈早就患上重病而不知道。
这么粗心大意,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
叶枫站在病房的门口,病床上的妈妈鼻孔插着氧气管,历经风霜的脸庞如白纸一般毫无血色。
身床头柜子上的仪器显示屏无精打采的跳动着,生命体征已经降到最低。
“我儿子是大学生,以后要定居海沧市,住高楼,开小汽车!”
叶枫脑海浮现出妈妈的身影,她站在田间地头和村民交谈,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
儿子是她的骄傲,这也是罗素琴唯一能炫耀的资本。
叶枫的眼睛滚烫,鼻子发酸,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钢牙紧咬,拳头捏紧骨节爆响,指甲深陷在肉里。
“妈!我一定借钱治好你的病!”
叶枫擦了把泪水,迈步来到走廊尽头。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一道窃窃私语传入耳中。
一名身材火爆,足有G杯的女护士义愤填膺。
“听说了吗?咱们医院的一名患者家属带来的手术费被人偷了!”
“什么?这是第几次了,小偷被抓到了吗?”
“没有,那个贼非常警觉,医院的录像都没拍到。”
“唉!好可怜,钱被偷了,手术做不成,这不等于变相杀人嘛!”
“谁说不是,我听说啊,市里派来一名破案高手,还是个美女警察,嫉恶如仇,办过不少大案,被她盯上的坏蛋一个都跑不掉!”
叶枫刚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非常惊讶,小偷竟敢在医院偷手术费,简直丧尽天良。
不过转念一想,妈妈的手术费都没有着落,房租费还欠了两个月。
自己家这本经都难念,那还有心去关心别人的事情。
来到走廊尽头,叶枫拿着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喂!老王,我借钱,你没在家?这不是你家座机吗?嘟嘟……”
“舅舅,我想借点钱。表弟进局子要打点啊?我也没钱……”
“华子,哥想问你借点钱。”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soury!thenumberyoudialed……麻痹的我英语不行,哥我没钱!嘟嘟……”
“耿老板,我想借点钱。多少?您看十万怎么样?八万?八万也行。”
“八万!糊了!喂?小枫啊,你刚才说什么?哎呀,我最近手头紧,你找别人问问?”
“三叔,我妈住院要做手术,我想……”
叶枫话还没说完,听筒里传来婶婶尖酸刻薄的咒骂。
“你还有脸借钱?上次不是借给你两百吗?”
“以后别打电话了,你们这种城里的亲戚,我们可高攀不起!”
愤怒的叶枫一拳打在墙上,父亲失踪后,家里的老宅就被叔叔大伯侵占,六亩地现在只剩下二亩半。
孤儿寡母被迫搬到村边漏风漏雨的茅草屋,人情冷暖,当初他们要是看在房子和地的份上多帮扶一把,妈妈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叶枫将通讯录翻了一遍,能打的都打过了,最后目光落在一个名字上面。
刘婕妤!
刘婕妤是叶枫的同学,海沧大学公认的校花,家庭殷实,多才多艺,受万人追捧。
当初的追求者中,叶枫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是暗恋而已。
大学四年,二人交谈不超过三次,这个号码还是他从同学录上抄下来的,或许人家都不记得有自己这个同学了。
叶枫已经走投无路,哪怕有一丝希望也不想放弃。
可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她能借给自己吗?如果被当场拒绝怎么办?
踌躇良久,叶枫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
为了救妈妈,叶枫现在什么自尊脸面的都顾不上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