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言的家里,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
最开始,四个人晚上过来讨论辩题,还多少有些拘束。丢垃圾什么的,都会小心翼翼地丢在垃圾桶里,鞋子也会在刚刚进门的地毯上擦一下。赵承言自己平常也邋邋遢遢,但是在女生面前,也多少端着一点。
然而,在临近校赛初赛的这几天,几个人彻底混熟了之后,就都开始原形毕露。
垃圾随处乱丢,吃完的外卖盒子堆成一堆,屋子里到处都是鞋印子。
打扫屋子的家政阿姨的工资,都涨了两百。
明天就是初赛了,几个人在刚刚买来的白板上讨论着辩题:“治理雾霾是法律/道德更重要”。
朱晓妍:“我觉得不对,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资料,有没有什么能直接证明,法律执行下去,就产生效果的事例或者数据。”
赵承言:“怎么可能,数据和事例很难直接就证明某个逻辑。我们还是直接按‘法律能从规章制度上,控制人的欲望’这一块,直接讲出去就行了。”
朱晓妍:“我还是感觉不对。”
赵承言:“这有什么不对的。”
一旁的莫语一直在查着资料,而薛涵也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立论稿在一遍一遍地看,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薛涵这场比赛打一辩,她的稿子是在队伍出完论之后,朱晓妍帮忙写出来的。
这次的比赛准备,和院赛准备时赵承言需要直接灌论完全不同,整个的讨论过程,完全不是赵承言这个“老油条”来主导。
朱晓妍对辩论赛的热情实在是太高了,次次讨论第一个来,回回晚上拖到最晚,每个攻防和观点都疯狂推敲和质疑。如果不是赵承言对任务进行了明确分工,从出论到立论稿到资料查找,她都会亲力亲为。
朱晓妍过人的天赋,给这个四个人组成的小小院队带来了无限活力。
新生里有天赋的孩子,往往都是朱晓妍这样,他们拥有很强的表现欲和领导欲。
究其原因,是因为辩论赛本就是一个筛选表现力的活动,辩手最需要的,不是什么口才和思维,而是一颗想要表达看法的心。而这颗心最火热的时候,也就是新生阶段。
在辩论不成熟的院校里,辩论队里都有一个怪现象,大二大三的学长随便说说就各忙各的,大一的新生里会有几个十分热情,主导着队伍的讨论,一次次催促着别的队友进行准备。
然而,朱晓妍的热情,也是把双刃剑。
比如现在,她对于比赛过多的担心,就让除了赵承言以外的几个队友都陷入了紧张中。
朱晓妍:“我们需要先停一下,你们没感觉我们现在太顺了吗?”
莫语抬起了头,薛涵把立论稿放到了一边。
朱晓妍:“我们是不是把论立的太死了,如果按我们这么说,法律能够靠规章制度的强制力,而道德并没有强制力,提倡解决不了那些企业问题,不会解决任何问题。那对面会说什么呢?“
朱晓妍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你们能理解我的意思吗?所有道德上能够治理雾霾的可能都被我们限制的死死的。但对方就一定会这样吗?就直接按我们设想的去说?如果对面不按这么说怎么办?他会不会出一些让我们想象不到的东西。这是一道辩题,辩题,他不可能是我们全对的!这不合理!”
薛涵想说点儿什么,但是想想自己是划水的一辩,还是没说。莫语看了看朱晓妍焦急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赵承言:“你别转来转去了,烦不烦。”
朱晓妍:“能不烦嘛?对方一旦没有按我们想的,我们就可能输了!”
赵承言:“输了就输了呗。”
朱晓妍:“干嘛?你还想社交要黑幕?”
赵承言:“我意思是没必要担心这些。”
朱晓妍:“那你告诉我反方会怎么说?”
赵承言:“就那么说咯。”
朱晓妍:“你不能把对面当傻子吧,他们真能傻X到说‘道德上就能让人低碳生活’?”
赵承言摇了摇头,拿着手机走出了客厅。
朱晓妍:“莫语,你电脑帮我查一下,有没有这题的视频。”
莫语:“网上没找到。”
朱晓妍:“不可能啊……我也找找。”她拿起了另一台笔记本电脑,下载了一个科学上网的软件,墙内墙外都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这道题的视频,急的她不停拽头发。
这时候,赵承言又回到了客厅,走到了朱晓妍面前,把电话递给了他。
“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