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充满桃色的美梦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得阴暗了。()从屋顶上吹过的微风带着阵阵的凉意。和所有中午在公司的屋顶上睡午觉结果睡过头的家伙一样,此刻的我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愤怒和懊恼。
在这种复杂的感情的驱使下,我醒来后并没有马上哀号着跑下楼去,而是像一具尸体那样又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躺了半个小时——当然你要是说我是在妄图睡一个回笼觉那也确实没错。总之已经确确实实的睡过了整个下午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既然已经知道必死无疑,那么干嘛还要做无谓的垂死挣扎呢?
嘛,实事求是的说,我其实并不是一个这样悲观主义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就是只有这样的一个念头,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当然,在很多年后我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和我之前的经历相比起来,这些微的怪诞之处已经成为了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导致我终于没有成功的睡成这个回笼觉的原因,是不断降低温度的凉风。在地上挺尸了半个小时之后,上身只穿着一件山寨货5.11的战术长袖衬衫的我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于是为了避免第二天感冒的悲剧发生,我很不情愿的起身准备回家继续睡这个觉的后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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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站起身来的时候我还在十分不理解的抱怨,明明才刚刚夏末,为什么晚上的气温就这么低了。
只是在看到此刻身处的环境之后,我的不理解立刻烟消云散——嘛,要是你在单位的楼顶正在舒舒服服的睡着午觉,然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刚刚被空袭过的伊拉克,我估计你的不理解也会和俺一样马上烟消云散的。
嗯,“刚被空袭过的伊拉克”这个比方打得不怎么妥当。严格来说,应该是刚被人用芝加哥小提琴的齐奏洗礼过的地下小酒吧吧。
此刻在我的眼前,横七竖八的躺倒着的是十几具浸泡在血泊里的尸体。嘛,拜此前几年警察生活所赐,看到这些的我倒是没有被吓得跳起来,而是很有兴致的开始认真端详起这些姿势各异的前人类来。
这些失去了生命的可怜家伙有男有女,都穿着款式相同的黑色西装。从这点上看他她们应该是属于同一个组织……或者同一个公司的。而让他她们失去生命的,则都是由于出现在躯干部位的数量不等的弹孔——看入口直径,这应该是标准的9mm帕拉贝鲁姆弹造成的吧。
而掉落得到处都是的黄铜弹壳和死者们还握着的则证明这帮家伙在死前不是没有垂死挣扎过——很显然,他她们的挣扎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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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一个警察的习惯,我伸手去摸了一下地上的血液。从凝固的程度来看,这桩疑似火并或者屠杀发生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半小时。
那么问题就来了:一个半小时之前我正躺在十几米之外的地方呼呼大睡。
虽然身处上风口可以有效的避免闻到血腥的味道,但是性能再好的微声枪械……也不可能让距离仅有十几米的我毫无察觉吧?要知道,本人可是一向以即使在睡眠中也会保持高度的警觉而出名的。
更何况……
我低下头死死的盯着脚边已经变得冰冷的女孩的尸体。那张姣好的脸庞右上角被子弹撕去了一块,红白色掺杂的已经开始凝固的液体从弹孔流出来,让原本美好的面容变得格外狰狞。尚未闭上的双眼空洞的望向已经开始变得昏暗的天空。
当然吸引我的注意力的不是这具已经失去生命的躯壳。我关注的是另外一样东西,那就是她手中的那把枪。
……一把无论如何也不该在我的身边出现的,瓦尔特公司产P99式。
我茫然的盯着这把枪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四处扫视着,希望可以找到一台隐藏着的摄像机来证明这只是某个整人节目搞的鬼。不过下一刻,我就知道这其实也只是一种明知必死的垂死挣扎……而已。
原因很简单,我终于注意到了此刻自己身处的已经不是单位办公楼的楼顶了,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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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转过几个拐角之后,我终于来到了一处繁华的商业街上。此刻黄昏已至,正是华灯初上的好时候,街上行人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看起来和我曾经游历过的任何一个城市都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