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纯黑色,边角反射着柔和光线的钢琴被推到了台上一边,斜斜对着观众。随后,一名身穿洁白衣裙面容娇好的少女走上台,两条莲藕般洁白的手臂拉着裙角对着观众行礼,丝毫没有怯意。依旧是长过半腰的直发,只有一枚天蓝色的发梳,恰到好处,无须过多雕饰。
观众惊异于这次是一名来自学校的少女为他们演奏,尽管如此,也仅有开头不过数秒的窃窃私语,他们就安静下来,音协这么安排肯定不是那他们消遣,这少女既然能独自站在台上,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且听听看。
抱着样想法的人不少,游鱼身边的人大都如此,这让游鱼心中有些担心,如果这些人一开始就心有怀疑,那这曲子就算听完整了,谈得再好,也让这些人听贬值了。
不过,当第一个音符飘过来时,游鱼就抛弃了这个念头,冉语心肯定不会在乎这个,她也不会因别人对她的看法不同而去改变,游鱼对她的喜欢也不会有丝毫减少,又何必担心?专心听就是。说起来,游鱼还未曾正式听冉语心的演奏,以前那不过是凑巧半路听到。这次可不能有一点错过。
音符缓慢而有节奏地从指尖飘出,初始的滞涩被前段结束的尾音打破,中段的场景变得轻快起来,跳动的音符绘出一幅生机的画卷——不知季节的荒原,不远处一座蒙着白雾的矮山,走近那山,那层雾似封闭已久,终不肯散去,穿过那雾,清音翠色入耳入目,鸟儿,虫蚋,芳草,绿树,所有的生命加起来,就是这座矮山的活力。而这座矮山,每个人都有,一都在这儿,似乎就等着他们的到来,穿过那浓厚的雾,只为求一声赞叹。
来自矮山的莫名的力量吸引了人们,使得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一睹为快。
这时,一丝荒凉渗入,有意或是无意,紧接的是无法遏制的蔓延的荒芜,凄凉……
游鱼脸色一变,从曲子描述的世界中掉出来,眼中开始有莫名的神采浮动。
她改变了曲子。这是游鱼的第一个念头,也是他从刚才改变的意境中坠落的主要原因。
她在释放一种自己熟悉的力量。这是第二个念头,却是他面有异色的原因。
走出那个世界,想再进入其中就很难了,游鱼所幸认真辨析起这种混杂在音符中的力量来,他所熟悉的力量。
游鱼曾经对冉语心有过一个描述:相比她微不足道的远控能力,她更擅长控制人心。
每每三言两语,这名少女就能给处于她言语中的人一种难以拒绝的“势”,游鱼无法具体描述这“势”到底指的是什么,但绝对不是所谓的“装腔作势”或是“强迫”抑或是“权势”,却像是一种源头的东西。
“势”难以捉摸,可如今这让游鱼有感的力量,却是实实在在!
环顾四周,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曲子描述的意境之中,身边的丁展,方才将信将疑的人们,无不面露悲色,有不可自拔的感觉。
游鱼心中疑惑,他看向台上兀自弹奏的人儿,不明白冉语心为何加上一段原曲中没有的谱子。再一次疑惑时,才发现,为何自己发现了不同就自己出来了?
来到这儿的人一定有很大一部分人听过鼎鼎大名的东方骥先生的《魂之吟》,这段巧妙但令人生悲的谱子断然能一眼瞧出,却为何没几人能够像自己一样走出那个世界?
还有,那是什么力量?如此熟悉却又丝毫回忆不起?
一道目光落在游鱼脸上,游鱼有感,随即对上那道目光,却是前两排的那个唐装中年人!
中年人的眼中有些惊异,随后被一抹微笑代替,然后转过头去,那一同而来的少女却笑嘻嘻地看着游鱼,倒是把游鱼弄得再次莫名其妙。
曲子再变,荒芜一片的大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钻出一颗新芽,破开的土壤也在瞬间转变了意义,由原来的束缚成为可口的肥料。很快,另一颗新芽破土而出,然后是接二连三的新芽——布满了大地,那雾的里面,矮山上的情况也一一如是,不过,与广褒的复又充满生机的大地相比,这山,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一棵树苗,滋润着雾水,承载着厚实的土地,成长着,拔高,繁茂着,破开厚厚浓雾,绿色印亮了最上面的天空!
曲终。
千千万的笑颜,在此一刻绽放,夺眶的泪水比先前悲意时要更盛。
白衣少女闭着眼仰着头,如曼妙的天鹅一般,融在灯光中。
睁开双眼,少女朝游鱼望了一眼,脉脉含情,然后对着观众席微微鞠躬,轻声退去。
游鱼终于明白少女改变原曲的用意,美景欣赏过一次,带来一次感动,随后就会淡忘,而若用荒凉作对比,这种记忆就将更加深刻,甚至刻入脑海!
想一想,如今地球,能称得上有震撼的美景或荒芜的地方,除了人自己的心,还能是什么?
游鱼站起身,悄声离开演奏厅,离开还沉浸在那对比之中的感动的人们。
管它念力出了什么状况!管它是好还是坏!管它未来该死的命运会是个什么东西!通通都见鬼去!
现在,他要去找自己等了两年,心爱的女孩儿。
(有人说,一个人在现实中很失败,就期盼虚拟网上的一点成就。我不信,所以两个世界我都在努力——感谢关注过我和无意间到此的大人们。)<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