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董仁自告奋勇地要上树,云初一阵窃喜,脸上却现出一股犹豫之色,迟疑地说道:
“三哥……算了……”
“怎么,表妹不喜欢?”
见云初阻止,董仁疑惑地问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失望。
“不……不是……只那树太高,我怕三哥失足落水,三嫂又……”
云初竟是担心他,才出言阻止,这可是大年初一,头一回,听了这话,董仁不觉神魂颠倒,高兴的连姓都忘了,痴迷地看着云初,柔笑道:
“表妹不用担心,你三嫂不过是个纸老虎,别看她整日咋咋呼呼,其实很好糊弄……”
说着,董仁突然打住话题,转而说道:
“这树哪算高,看来表妹是真忘了,小时候我常给你掏鸟窝,比这儿还高的树都上过……那时,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摔着,最怕的倒是我弄伤了那雏儿,一直站在树下仰着头不停地嘱咐……”
一边说着,董仁已来到树下,一手撩起长衫,在胸前打了个节,上上下下打量着那棵银杏树。
见董仁又提起小时候的事儿,和云初聊的火热,并自告奋勇地要上树,芙蓉急出了一头的汗,两手紧紧地攥着帕子,她可不希望云初和这个府里出了名的风流鬼染上瓜葛,原本潘敏就对她家四奶奶充满了敌意,果真让董爱这么大个人上树为她掏鸟,传到潘敏耳朵里,那还不打翻了醋坛子,怕是整个国公府立时就被传遍了……
见董仁已开始上树,芙蓉急忙说道:
“四奶奶,您和三爷都不是孩子了,这……这实在有伤风化,传出去……”
轻轻拍了拍芙蓉,云初低声说道:
“安静些,仔细被人听了去。”
一听这话,芙蓉更像做贼般,不安地向四处打量起来,生怕此时冒出个什么人,看到这不雅的一幕。
毕竟是行伍出身,又为了在云初面前卖弄,没象正常人那样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只几个起落,董仁便猴子般窜到了树顶。
那鸟窝安在一个冲着湖面的旁枝稍上,董仁攀到那枚树枝边,轻轻晃了晃,觉得能擎住人,便开始蹑手蹑脚地向树稍移动,渐渐地,那鸟窝已伸手可及,董爱这才长出一口气,转头向云初看去。
只见云初正紧张地看着他,流露出一脸的担忧,见他转头,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对迷死人的酒窝,董仁一时神采飞扬,身子晃了晃,险些栽下去,忙一手扶着树枝,一手扬起,向云初挥了挥,又指指树上的鸟窝,正要转身去掏,云初突然脸色惊变,尖叫道:
“牡丹……你要做什么?”
牡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听到云初凄厉的叫声,想起牡丹就死在这儿,董爱和芙蓉但觉后背发凉,一起惊恐地向四处看去,哪有什么人影,都疑惑地看向云初。
只见云初脸色惨白,双手捂住耳朵,惊恐地喊道:
“三哥快闪开,牡丹在您身后,要抓您!……牡丹,快住手,不许伤害三哥!”
一阵轻风吹过,身后的树木沙沙地响起来,伴着云初的尖叫声,让芙蓉感到毛骨耸然,那敢仰头去看,双眼一闭,紧抱着云初的双肩“妈呀”一声叫了起来。
本已寒毛直立的董仁,见芙蓉如此,一阵惊魂,但觉耳边冷嗖嗖的,恍惚真有个虚影立在身后,早忘了他原是站在树上的,“呀”的一声,猛然迈步向前跑去,一脚踏空,但听扑通一声,实实活活地摔入湖中,瞬间沉了下去,不见踪影。
湖面上击起的一团水花,荡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地扩散开去,伴着哗哗的响声,越发映衬出四处的静谧、阴森……
轻轻拍了拍芙蓉,云初低声说道:
“没事了,快松开……”
缓缓地睁开眼睛,芙蓉双手还紧紧地抱着云初,胆战心惊地向树顶望去,只见刚刚董爱站过的树枝还在那荡来荡去,那树稍上的鸟窝也荡秋千般跟着摇啊摇,仿佛下一刻就会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