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这样,那我还真防不胜防。”郑山傲笑了,“但你太高看小鬼子了,他们没这本事。”
“时间就是生命……”一线天也皱眉琢磨着这句话,“耿爷,有没有可能,太田德三郎是催促你早点答复他,做出决定?小鬼子华国话本就说不利索,他这句话也许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郑山傲点头,“良辰,其实小鬼子根本就是黔驴技穷,太田德三郎这个人在津门早就臭名昭著,尤其是在武行中,此人之前用坑蒙拐骗的手段骗取几家武馆的武功绝学,结果被揭穿,闹得很是狼狈。以前号称自己是哲彭第一剑客,结果我们都没动手,他就被他们自己人给教训了。”
“这个人啊,本就是鸡鸣狗盗之徒,有一些偷偷摸摸的本事,还擅长自我吹捧的手段,你别被他唬住了,他的目的就是让你疑神疑鬼。”
“我觉得老爷子说的有道理。”一线天点头看向苏乙,“耿爷,你让我们小心埋伏,小心陷阱,事实上,什么都没发生。”
“耿先生,你这叫关心则乱。”老姜笑道,“其实没必要思虑,如果鬼子真做了什么事情,他巴不得你知道,怎么会藏着掖着不告诉你?他什么都不说,还怎么威胁你,对不对?没这个道理嘛。”
苏乙面色稍缓,有些被说服了。
“鬼子们如此卑鄙无耻,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罗玉恨声道,“耿爷,这事儿得跟记者们宣传宣传,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鬼子干了什么!老爷子的委屈可不能白受!”
苏乙刚要点头,却不料郑山傲却反对道:“不行,此事不宜宣扬。”
“怎么了老爷子?”苏乙有些奇怪。
他认为让记者们曝曝光挺好的,如果太田德三郎真的还有什么阴谋的话,也许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给他逼出来。
“被一群小混混绑票,我一辈子的清誉不要啦?”郑山傲没好气道,“你在台上好好教训这个哲彭人,就算是给我报仇了,其他的,就别节外生枝了。”
“也好。”郑山傲这个理由,让苏乙只能放弃曝光的想法。
“良辰,这次的国术比赛,规模空前大,关注程度也空前地高。”郑山傲深深看着苏乙,“外面的人可以把这场赛事当成是武人的盛会,看做国术的春天,但你不能。”
“你得时刻记得,这场赛事是为什么而办的。而你,又是为什么而参加这场比赛的。”
“行百里者半九十,如果最终你不能拿到最后的冠军,我敢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苏乙缓缓点头:“我记下了,老爷子。”
郑山傲欣慰一笑:“所以不要再受任何事情影响了,好好备战,好好比赛。那个太田德三郎不过是跳梁小丑,他说的话,你就当放屁,不听也罢。等明早在擂台上光明正大战胜了他,什么事情,都不叫事儿了。”
“成。”苏乙反省了一下,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度谨慎和多疑了。
他看了眼郑山傲,道:“老爷子气色不太好,您这几天多休息静养,就别出门了。对了,怎么没见管家?”
罗玉插嘴道:“郑老爷子让管家去休息了,管家到底是普通人,哪儿有老爷子这临危不惧的气势?他吓坏了,一直抹眼泪呢。”
郑山傲笑道:“他呀,就是胆儿小,一辈子活到头了,还头一回经历这阵仗。”
说到这儿,郑山傲突然起身,对一线天等四人躬身一礼:“四位,救命之恩不敢或忘,郑山傲在这儿拜谢了!”
“老爷子,这可使不得……”一线天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他,“您这不是让我们折寿吗?”
“郑师兄,我么是同门,何必这么生分?”一直没说话的宫二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郑山傲直起身子。
他倦容满面,精神似乎很不济的样子,大大打了个哈欠,自嘲笑道:“到底还是老了。”
“老爷子,您歇着吧,我们先告辞了。”苏乙见状立刻道,“改天再来看您。”
“好,去吧。”郑山傲点头。
苏乙带着一线天和罗玉想郑山傲拱手作别,又跟宫二和老姜也打了招呼,这才出门而去。
紧跟着,宫二和老姜也走了。
等客厅里只剩下郑山傲一人的时候,他身子突然晃了晃,似是不支,急忙扶住一边的桌子。
管家突然从后堂里窜出来,一把扶住郑山傲。
“老爷!”他喊了一声,便已泪流满面。
“哭什么!”郑山傲喘息着道,“再让人听见了。”
“老爷,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啊!”管家痛哭流涕,“左右就是一场比赛的输赢,它再大,还能大过您的命?您这是何必呀!”
“你不懂,你呀,见识太短。”郑山傲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坐下,“这场比赛,良辰输不得,输了,就淘汰了,前功尽弃,一切都白费了。而且我看得出来,这孩子有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赢的气势。我帮不上什么忙也就算了,怎么能扯他后腿?”
“可是,您怎么办?您不能就这么,就这么……”管家泣不成声。
郑山傲微笑拍拍管家的肩膀,有些出神。
沉默良久他才道:“年轻的时候,我和宫师叔一样,一心想要为国术找条出路,我也曾东奔西走,餐风露宿,那时候,我的血还是热的。”
“可这条路太辛苦,太难了,眼看着习武一辈子都敌不过一颗子弹,我就在想,功夫,真的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以前习武,凭着一身武艺,可以去参军,去保镖,再不济也可以给人看家护院,怎么都能奔个前程。可现在呢?”
“现在有了枪,无论是打仗、保镖还是看家护院,都用枪。现在飞机大炮坦克都出来了,枪在这些大玩意儿面前,都是小意思,何况是武人的血肉之躯?”
“武人还能干什么?没用啊!我看不到希望,我那时就想,我这身武艺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赚钱,能给我带来名利。所以我就拼命赚钱揽财,也沽名钓誉了一辈子。”
“后来老了,开始为身后名考虑,觉得自己得留下点什么来。思来想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身武艺传给后人。要是能让更多的武人把武艺都传下去,我也算心安了。”
“其实这是偷懒,是不负责任。我们这代人完成不了的事情,就推给下代人。下代人面临的局势比我们现在更恶劣,他们又怎么去完成?唉,从这点来说,我不如宫师叔他们呀,他们有担当,有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