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别墅,是所有别墅中,历史最悠久的一个,据说当洛杉矶还是个小村镇的时候,这个别墅就存在了。别墅占地面积极大,里面林林总总的建筑据说连主人都不知道有多少,里面有山,有树林,而且更绝的是,别墅的对面就是一个大湖,水色缥缈,景色怡人。
当我第一次跟着斯蒂勒进来的时候,还没有进去我就开始喜欢上了这里,而到了这个别墅的门口,看着别墅的那个巨大的文饰繁复充满着古典韵味的铁门,我就彻底中意了。
车子开到别墅里面,放眼望去,全是高大的古树,一些建筑分布在树林之中。别墅群的主体建筑,是一个不太高大但是战地面积却十分庞大的老屋,用石头砌成,外观上看去很是粗糙,可透出了一种别样的自然的美,有花园,花园里面种着一些珍惜的植物,别墅后面的露台靠着湖,可以到湖里面游泳或者是划船。
这样的一个地方,让我满意极了。
而这个别墅的拥有者,是个老法国人。祖上据说是拿破仑手下的一个全身世显赫的将军,是一个标准的老贵族。老头差不多有70多岁,我和斯蒂勒去拜访他的时候,他亲自出来迎接,一看见我就给我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如同我们是老朋友一般。
当我提出要借用他的这个地方拍摄电影的时候,老头子哈哈大笑。
”柯里昂先生,不瞒你说,我的这个地方,平时外人根本就不可能进来,而这个地方的一草一木,一百多年来对于外界就是一个谜。但是如果你要是来拍电影,我欢迎。这个地方,你们可以随便使用!”老头子很客气。
他的慷慨。让我十分感动,当我提出报酬的时候。老头子摆了摆手。
“柯里昂先生,我不是缺钱的人。不过你要使用我的这个地方的话,得满足我一个要求。”老头十足是个老顽童。
“请说。”我点了点头。
老头叫管家从他地书房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让我在上面给他签一个名。
“柯里昂先生,你是我最喜欢的导演,你地电影,是真正的艺术。”老头笑得很是开心驻地。
接下来,剧组的大队人马全都搬了进来,几百号人浩浩荡荡,使得原本这个幽静无比的地方变得熙熙攘攘。好在这里足够大,房间足够多,安排起来这些人丝毫没有问题。
剧组安排下来之后,对这里进行了布景,这给别墅带来的很大麻烦。
有地时候,需要对付房间重新进行布置。甚至需要拆掉一堵墙或者是改造露台。这样地要求,对于一个有着一两百年的老建筑来说,的确是有些过分的。=
别说是别人。就算是我自己,如果哪一条有一队人马闯进了我的庄园吵吵闹闹地拍电影,对我的家进行改造,甚至要拆掉家里的墙,我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但是这个别墅的拥有者,老特里尔先生,却十分地慷慨。
“拆!柯里昂先生,怎么对电影好就怎么办!”老头站在我的身后言语坚决。
“可是特里尔先生。这可是你的祖屋呀。”面对着这么漂亮地一个老屋。我自己都有点不忍下手。
“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这个祖屋能够成就一部电影史上的经典,那是它的光荣,拆!”在这方面,老头二话不说。在老特里尔的支持下,我们的工作进展得十分的顺利,很快就布置好了布景,而《教父》地第一场戏,也随即进行开拍。
《教父》地第一场戏,是整部电影最为重要的几场戏之一。老教父维克多.柯里昂为他地小女儿康尼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这个婚礼,场面宏大,与此同时,在婚礼上面,一个个重要人物纷纷出场。这样的一个婚礼,是整部电影的开启,它不仅安排了一个个人物的出场,更是为整部电影定下了一个基调。
对于我来说,一部电影,最重要的,不是情节,对于一部电影来说,故事并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表演,表演只是一个成功的一个因素。一部电影,最重要的,是一种问道,确切地说,这是一种基调。
任何一个导演,都拥有完全属于他个人的一种基调,这种基调会在他一生中所有的电影作品中得意展现,不管他拍摄的电影是凶杀是还是艺术,这种基调都会伴随他的一生。
但是跳开一个导演本人,单就一部电影来说,一部电影也需要一种基调贯穿始终!这基调,是这电影的神髓,有的时候,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你能够从一个个画面上感受的到。如果把电影比作一个人的话,一个健壮的男人或者是一个倾城倾国的女人,那么这个基调,就是这个人的呼吸,你看到这个人如何的潇洒如何的勾人心魄,但是倘若没有了这呼吸,他就是白骨一堆。
对于导演来说,对于一部电影来说,如果没有了基调,那就等于彻底失败了。
而任何一部电影,它的开场十分重要,因为这基调,往往就会在开场的戏里面得以展现。
有的时候,一连串的镜头,或者是一两个人物,甚至仅仅是电影刚刚开始还没有进入正式画面观众看到的色调、字幕的形式或者是音乐,都能够使得这种基调被竖立起来!
这个过程,很像是上帝当初创世纪的时候。
起初,世界一片黑暗,处于混沌之中,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然后一切豁然开朗。
对于电影来说,这使得整个世界得以诞生的光,就是整部电影的基调!
基调如果能够完美地表现。那么整部电影就能够一气呵成,如果在开场。导演找不到基调的感觉,那么这部电影就彻底完了。
对于《教父》我的态度十分的郑重,也十分的紧张。这是有史以来,最令我紧张的一部电影,因为在我心中,这部电影本身就是一个经典,如果完美地演绎它而不亵渎它。这是我最大地目标。
基调!我必须在这部电影的一开始就抓住它。然后势如破竹地拍下去。
因此,这个开场不仅仅因为在整部电影中占地篇幅很重要,更是因为基调问题,而显得尤为关键。
正式开拍之前,我让演员们静下心来荣辱剧本。剧组自从进入了这个别墅之后,就彻底封闭了。别墅的外面,到处都是厂卫军,没有我的允许,就是个飞鸟都没法飞进来。而剧组的人,不能和外界联系,必须放下在外界的一切羁绊。我对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全身心地投入电影之中!
开场之前,我们进行了几次彩排,甚至按照波兰的风俗安排了婚礼,让这些演员感受到那种风情。三月地最有一天,上午,电影正式开拍。
第一场戏,就是一场室内戏。老教父在他地办公室里面听一个波兰人的痛诉并最终为他伸张正义。这场戏,主要的人物是老教父。而最重要的。是表现柯里昂家族的行事风格和整部电影的基调。
因为是第一场戏,所以很是郑重。也十分的紧张。在一个被布置好的房间里面,所有人演员都准备就位。
扮演老教父的柯立芝,穿着一身黑色地西装,胸口别着一朵鲜红的玫瑰花站在房间的中央,不断地深呼吸,其他人,更是忙碌一片。“安德烈,这比我总统就职地时候,都要紧张!”柯立芝看着我,苦笑了一下。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一片了。
“卡尔文,你这声音怎么搞的?”我笑道。
“怎么,不合格吗?”柯立芝吃惊道。
“合格!完全合格!不是一般的合格!”我连连点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不行呢。你知道我怎么搞出这样的声音的嘛?”柯立芝痛苦地摸了摸喉咙。
“怎么搞的?”我很是好奇。
“我晚上狂喝盐水,然后使劲大声地喉,整整三个小时之后,就变成这样了。”柯立芝耸了耸肩:“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疯狂地事情!”
“还有,这些天我按照你对我地那些要求去苦练了一番,我就不明白了,这个教父为什么会有不少十分有特色的小动作,而且说话、行事都得那样地语气和姿势。可把我累坏了。”柯立芝连连摇头。
“卡尔文,这是为了电影需要,放心吧,等电影拍完了,你就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准备拍摄。
房间里面除了演员、摄影和导演组之外,其他无关的人全部出去了,里面一片安静。
演员们各就各位,胖子抱着摄影机脸色凝重。
“开拍!”我挥了一下手。
结果第一个镜头进行不到十秒钟就cut了。
扮演可怜的商人的演员,是梦工厂旗下的一个老演员,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完全不在状态。
“大卫,你上去!”我转过身,对着格里菲斯点了点头。
“我!?”格里菲斯顿时长大了嘴巴。
”对,就你!”我笑了起来。
“行!那我就客串一把!”格里菲斯走过去,开始手脚麻利地换衣服。
再次开机,面对着镜头,格里菲斯的表演,简直是完美极了。这老头,不仅仅导演水平高,表演那绝对也是属于骨灰级的人物,自然,不做作,感染力强。
但是当拍完第一个镜头之后,我再次喊停。
“怎么了老板?不行?”格里菲斯急道。
“卡尔文,你太紧张了!”我站起身来,冲着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只虎皮猫的柯立芝叫了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紧张了。”柯立芝满脸通红。
“卡尔文,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房间里面就我们几个人,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连总统都当过,紧张个屁呀!你记住,自己是黑帮老大,是教父!德高望重的教父!”
我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斯蒂勒等人在后面轻声发笑,跟着我拍戏,他们都知道我的脾气,平时在公司嘻嘻哈哈。在片长。谁让我不满意我就立刻开骂,丝毫不给任何的面子。
“那重来!”柯立芝点了点头。
“开拍!”
我再次发出了拍摄的命令。
结果这场戏,一个上午拍得磕磕绊绊。主要地问题,自然是出在柯立芝的身上。这家伙实在是太紧张了,有地时候紧张得手足无措。
没办法,只能不断地开导他,不断地给他说戏,让他能够进入到角色之中。
我知道柯立芝完全有这个潜力,之所以出现这样的一个问题。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没有能够克服自己内心的障碍。虽然之前他在不少电影里面客串过,但是那时候完全就是好玩。因为抱着玩的心态,所以柯立芝把那些配角演得十分的出色,让我深为赞赏,但似乎这一次不行了,他是整部电影的主演,而且是如此重要地一部电影,对于首次担任主演地他来说,自然压力巨大。
不过他还算是心理承受能力好的。怎么着也是做过总统的人。尽管出现了一些问题,依然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持不慌张。如果是换成一般人,估计连台词都要忘记了。
就这么一遍一遍地拍,不知道ng了多少次,慢慢地,我发现柯立芝的表演一次比一次好,一次比一次进入状态了。
经过了长时间的磨合,他已经逐渐进入了状态。
“cut”,当这场市内戏的一个最后一个镜头快要拍摄完毕的时候,我叫了停。
“老大,表演没问题呀。”胖子这次首先叫了起来。
“不错,表演没问题。我这里有问题。”我拿着剧本,皱起了眉头。
“老板,哪里不对劲了?”斯蒂勒赶紧问道。
一帮人呼啦啦围了过来。
“我也说不清,但是看着画面我总觉得没有那种特别的问道。你们也都看到了,演员的表演没有问题,镜头地推拉摇移也没有问题,但是那种问道怎么就出不来呢?”我为之头疼。
基调,还是基调的问题。拍摄的镜头中,血肉地东西都有,就是少了一股气。少了黑社会的那种深沉、沧桑、阴冷、高贵的气!
我们拍摄的内容中,这是最大的缺陷。
而如果找不到这种基调,这就证明我们的开拍失败了。
“演员们休息一下。”我对柯立芝等人挥了挥手,他们休息去了。
我、格里菲斯、斯蒂勒、维斯康蒂和布烈松几个人坐在一起开始商量解决办法。
“老板,我也觉得是存在这样的一个问题,但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斯蒂勒也看出来了。
“我是觉得吧,刚才拍摄的时候,好像氛围有点不对。”布烈松是个敏感地人,他能够理解我地感受。
“继续说,继续说。”我示意他们说得深刻一点。
“我觉得是不是画面有些太亮丽了。”维斯康蒂站在我的背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地这句话,在一帮人的唧唧歪歪中很是微弱,但是却让我为之一振。
“维斯康蒂,你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我一把扯过了维斯康蒂。
“我刚才说,是不是这画面有些亮丽了。”维斯康蒂指了指摄影机的目镜,目镜里面,展现出了这个房间的真实的光线。
“是了是了,的确是有些亮丽了!”格里菲斯连连点头。
“老板,黑社会嘛,尤其是这个场景,光线应当暗淡一些,不能太明亮,这房间里面的光线太凉,所以和里面人物的那种阴沉形成了矛盾。”维斯康蒂是一帮人中对颜色、光线这类东西体会最深的人,所以他的话,让我也点了点头。
“但是老板,光线不能太暗了,要知道,我们要表现的老教父,可不是那种阴暗的恶魔一样的人,他是黑社会,但是他心地正直,嫉恶如仇,如果太暗了也不合适。”斯蒂勒立马提出了反对意见,他对老教父的理解是十分正确的。
我不说话,只盯着摄影机发呆。
画面不能太亮丽,但是也不能太暗,要在暗淡中表达出一份亮丽,一份庄重,一份高贵,这个要求实在是太难了。
这就如同一个画家画画,需要调处一种雨后的碧空的那种蓝,不能太浓,也不能太淡,一定要刚刚好!如果学过画画的人,都知道这将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情。
全凭感觉,全屏直觉。
我站起身来,在房间里面踱起步,其他的人见我如此,都不说话了。
我走到床前,看着外面。外面是那个湖泊,阳光明媚,明亮的阳光照在水面上,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那么的明亮,
突然,我的眼前一暗,微风吹拂了一下窗帘,那窗帘的一角拂过了我的眼前。
棕色的窗帘,是一层透明的薄纱,这部薄纱挡在我眼前的时候,透过这窗帘,我看到的是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原来的那种生机勃勃,那种春光明媚,经过了这棕色窗帘的过滤,变得沉厚了起来,暗淡,厚实,却又不是生机,有着一种沧桑的美!
这不正是在这部电影中,我所需要的嘛!?
我顿时眼前一亮!
“狗娘养的,这么容易的一个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我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老板,想到解决办法了?”其他人也都大喜。
“想到了,十分的简单!”我走到摄影机跟前,摇了摇头。
“什么办法?”胖子问道。
“在这里架一个棕色的滤光镜就行了。”我指了指摄影机的镜头。
胖子顿时使劲拍了一下脑袋:“上帝呀,我怎么没想起来这个办法!”
其他人更是一个个做恍然大悟状。
“各位,辛苦你们了,咱们从头开始。”我转过身去,对柯立芝等人做了一个开拍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