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慢的迈出几步，又顿住，看着仿佛知道自己命运而忽然大哭的小婴儿，抿了抿嘴，猛地回身。</p>
“喂？你要养她？”</p>
“你真要养她？你考虑清楚啊！”</p>
哑叔捡回一个女婴，瞬间成了街坊的大新闻，三姑六婆跑过来围观：</p>
“哎哟，哪有这么抱孩子的，这样这样！”</p>
“小孩子饿得快，半罐奶粉不够吃的，可惜我们这没有奶娃娃的，不然就能一块喂了。”</p>
“你看看这小孩，冲我笑呢，嗯嗯嗯……”</p>
“咯咯！”</p>
女婴不怕生，只是乐，似乎很喜欢这个环境。只有芝兰坐在一旁，沉着脸，却也没说什么。</p>
但平静的日子已经被打破。</p>
芝兰不图富贵，是真心喜欢哑叔，但她无法忍受多了一个孩子，把原本生活搞的一团糟，并且威胁自己的地位。</p>
不满在积聚。</p>
这天，哑叔收废品回来，路过商店，本想照例买一瓶米酒，忽想起快吃完的奶粉，遂把酒递回去，买了一罐奶粉。</p>
回到家中，芝兰终于爆发了。</p>
“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得起这个丫头么！”</p>
“我每天给你浆浆洗洗，烧菜煮饭，我图什么？你有什么？你知不知道一罐奶粉能换多少瓶酒，日子不要过了！”</p>
“你还吃饭？吃什么吃！”</p>
“哗啦！”</p>
她把饭菜扫到地上，哑叔也是犟脾气，啪的把杯子摔了。</p>
“你凶什么凶！你还有脸凶我！”</p>
芝兰扑过去，撕打在一起，哑叔一手护着头，一手把她推开。芝兰又开始乱摔乱砸，哭喊叫骂。</p>
街坊听得清清楚楚，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有默默叹息的。</p>
毕竟就是这种日子，谁都得过。</p>
“砰！”</p>
“我告诉你哑巴！我现在后悔了，我怎么跟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后悔跟了你这个捡破烂的！”</p>
啪！</p>
哑叔也在气头上，抬手扇了她一巴掌。</p>
……</p>
第二天，哑叔照旧去收废品。</p>
回来时，特意买了瓶酒，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挤出一脸褶子笑，想哄女人开心。结果一进门，空空荡荡，孩子也不在。</p>
床上新洗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着一张纸条：</p>
“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孩子在满嫂家。”</p>
“……”</p>
哑叔愣怔半响，他对芝兰有感情么？当然有了。</p>
搭伙过日子的两个人，最能诠释什么叫相濡以沫。只不过如今多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已经成了哑叔新的心灵寄托。</p>
所以芝兰干脆利落的走了。</p>
哑叔呆了半天，才想起出去找，外面下着雨，刚跑几步，邻居满嫂抱着孩子出来：“你回来了，阿美哭的厉害，我怎么哄也哄不好。”</p>
“哇……哇……”</p>
“哗哗！”</p>
“轰隆隆！”</p>
哑叔站在狭长的走廊上，回头看着哭的惨兮兮的阿美，到底走了回去。</p>
他抱着孩子，紧紧贴着孩子的脸蛋，外面大雨倾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