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俗话说祸不单行昨日行,福无双至今日至。就在赵三忌挂了燕青兆的电话后,又接到了个让他有些喜出望外的电话——蓝未央,那个败家到拿新自行车内胎来当弹弓的大号牲口。同蓝半城这复古的名字一样,两人的名字均是蓝家老爷子手笔,可惜那个斗鸡遛狗了一辈子无良程度堪比赵老爷子的老人,最后没能祸害遗千年,早在蓝半城上初中那会儿,便已仙逝,据蓝半城口述,蓝老爷子去世的那天晚上,他确确实实看到了天边一道五彩云霞,而蓝老爷子便一袭白衫,仙风道骨,踩在云霞上面。赵三忌说老爷子那是羽化而登仙,入极乐世界去了。虽然这说法连自己也都觉得虚伪,但姑且全当是安慰蓝半城这个重情的家伙,倒是蓝未央,在一旁无情打击,没少讥笑蓝半城,说他妖言惑众。蓝半城则是信誓旦旦地坚持己见,爱信不信。
赵家堡民风虽然悍勇,但也着实淳朴,对于那些牛鬼-蛇神的玩意儿很好地保持着敬畏心态,与其说不信一个半大的孩子会撒谎,倒不如说是那些魑魅魍魉在他们观念中根深蒂固,所以对蓝半城口中蓝老爷子的羽化登仙信了七分。荒诞的事是,之后下一任村长选举,蓝半城他爹以压倒性的优势摘得村长桂冠,原因无他,正是蓝半城当初口中那句五彩云霞,憨厚的村民们信了,而且毫无保留。
接下蓝系家族的发展摇身一变,先是蓝家直系姑爷,也便是蓝半城的姑父,一路扶摇直上,三五年的光景便混到了z县政府机构,虽然名头不大,但在赵家堡那些乡野小民看来已经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接着便是蓝未央那一脉旁支子弟,比起蓝半城姑父的平步青云,蓝未央他爹可是实打实的鸿运当头,赵三忌仍清楚记得那时候是七月,南方的气候多变,有道是七月的天如娃娃的脸,说变就变,那天下午天气诡异,乾坤虽也朗朗,但却是一片肃杀,当天听老爷子命令赵三忌并未出海打渔,闲来无事就四处溜达,最后溜到了蓝半城家,本意是想唤上碳头一同上山去掏一窝山鸽子蛋,却恰好撞上蓝未央瘦弱的身板扛着把有他一人多高的大锄头出门,说是要下田帮他爹锄草去。赵三忌也无二话,充分发挥了雷锋乐于助人的伟大精神,跟着下田帮忙打下手。
地儿不大,一亩多一点的样子,直观一点说就是有十分之一个足球场大。当时小鸡他爹担心赵三忌两犊子受不了炎炎烈日,就吩咐他们先到垄岸上的几棵大树下乘凉,两人领命,之后就一直在田岸上嬉戏。
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征兆,四下仍是没有丁点风力,但天边乌云翻滚,打西北方遮天而来,看其架势相当生猛。不出赵家堡那些活了一把年纪的老人所料,下雨了,而且很大,属能把整个光秃秃小山丘给冲刷成一片平原的那种。而在这之前,赵家堡这地儿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雨露,久旱逢甘霖的小鸡他爹当然喜不自禁,先是感谢天感谢地一番后,再次埋头勤勤恳恳锄地,至于垄岸下的两只小落汤鸡,直接忽略了。可能是人正值壮年有着个把力气的缘故,就在小鸡他爹锄下第四把锄头时那把铁公鸡牌锄头刃口闪耀出一团火光,而刃口直接折成了卷,之后异象陡升,因为雨大,所以赵三忌确实没发现蓝未央口中的烟雾弥漫。
锄地的最后结果是,小鸡他爹直接在田里刨出了一具漆黑的棺木,不知者无畏,信仰马哲理论者更是无法无天,仗着自己早些年南下深圳当过几年农民工,好歹也接受过邓-小平理论的洗礼,算得上半个XX党员,小鸡他爹也不叽歪,直接用那把折了口子的铁公鸡牌锄头把棺木给撬开,赵三忌和蓝未央都不是胆小的人,但终究只是个屁大的孩子,当时没敢看。撬开口后,小鸡他爹为图个方便直接跳到黑棺材里头一阵捣鼓,只是里面并没有想象里头的一坨白骨,只有几件玉器和瓷器,似乎还有件金缕玉衣,小鸡他爹当下乐了。
见过世面的人和井底之蛙最大的区别在于,有见识的人都喜欢把那些自己未知的事物定位为物以稀为贵,而如果把这些从黑棺木里头淘出来的玉器和瓷器搁赵家堡那群农民手里,指不定还被当成不祥之物,如果不这么埋汰他们的话,至少那件正经八百的宋代歌窑也会被他们拿来当夜壶使。
赵家堡人厚道、护犊子,真遇事儿了也都对外不对内,所以蓝未央家凭借这几件文物发家后,大多村民也都只是嗒拉着哈嗒子艳羡一阵后,也就趋于平静。法盲的他们并不晓得贩卖文物这码子事是犯法的,至于在赵家堡学历最高的赵老爷子,甚至有点助纣为虐的意思,当初就是他引荐一位姓孙的老人,帮着小鸡他爹销的赃,而代价却仅仅只是赵老爷子随意翻了几页小学生字典送出一个孙田丐的名字。
——————————————————————————————————————————————————
同燕青兆在电话里头一样,赵三忌并未同蓝未央在电话里头多唠,挂了电话查了课程表又看了眼时间,发现下午课满,还都是些必修课,因为临近期末,之前的课程又落下太多,容不得他马虎行事,所以收拾好下午上课需要的一些课本,便离开了寝室,直奔那栋曾经上过央视的图书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