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是这个城市的习惯,因而注定了即使下船的队伍再怎么个粗壮,人潮里的赵三忌也不会觉得特别拥挤,这也是为何先前上船时瘦胳膊细腿上官秋月能轻而易举地为赵三忌腾出了一片小空间,只是中间发生的那点小不愉快,下船那会儿她便头也不回地逃之夭夭。()她是个艺人,时下年青人流行的叫法是“明星”,而用老一辈甚至老老一辈的说法则叫“卖唱女”,很通俗易懂的称谓,只是其中包含的贬意居多,主观色彩颇为浓烈。
之所以赵三忌会对上官秋月产生似曾相识的错觉,这得归功于上官秋月曾经出版过的同名专辑,那时候赵犊子还在f镇上高中,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离穷乡僻壤q镇不远处的f镇肯定没能金碧辉煌到哪儿去,物质生活也就勉强管个温饱,至于精神生活方面,除了一家装饰简陋,里头的人一扯嗓门过往行人也会跟着摇头晃脑的ktv,可以说是贫瘠。因而赵三忌当初唯一一个聊以慰藉的先进玩意儿,也只是个三十块钱左右的随身听,装五块钱一盘磁带的那种。碰巧当初失恋,听惯了屠洪纲荡气回肠的赵三忌,当时心血来潮,逛音像店的时候赶巧碰上了刚上架的《秋月》,磁带外头的包装绘有个女人,只是盗版的玩意儿向来粗糙,女人的面容很模糊,赵三忌清楚物美价廉的玩意儿在这年头已经很难寻,当下没往心底儿去,安心听歌,一连听了三礼拜,觉得这闺女唱的还真是个味儿,这才心生好感,开始对女孩的相貌有了丁点小憧憬。然而这事儿也局限在憧憬,毕竟两个不同层面的人,能有交集那才见鬼。
很实诚的追星,也很自知之明的定位。
赵三忌抱着古芍武下了船,望着落荒而逃的上官秋月的背影无奈一笑,对娱乐圈的认识他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都认为那些人儿高不可攀,属神坛般的存在,至于再偏激点的想法,如赵子安口中的潜规则,他却也没想过,一是没必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则是,如果真有所谓的规则,那也是周瑜打黄盖,赵三忌没那分多余的鸡婆心理,再说也犯不着,他认识的明星除了一些古董级别的存在,新生代的这些能入他眼的,凤毛麟角。
就在赵三忌望着上官秋月的背影发呆时,跟在身后的蓝未央也护着林青虎下了船,见着虎子哥痴痴呆呆的神情,败家的蓝未央说,“虎子哥看上那妞了?要不小鸡砸点钱,把她弄过来让你玩一宿?这事儿不难,毕竟干她们这行的不就图个钱和名声,真有几个人伟大到为艺术献身去了?”
赵三忌甩了甩脑袋,放下了怀中的古芍武,把她的小手拽在自己掌心后,扭头道“睹物思人再及事罢了,别瞎琢磨。”他一直没告诉自己和萧蔷两人间的事儿,蓝未央不是蓝半城,明面上虽然对自己言听计从,可依他的个性,难保私底下会做出些出格的事。
“真要俺说啊,这类女人也没啥好,如果真是大家闺秀了,谁又愿让自己的闺女出来抛头露面,更甭谈还要在大银屏上和一些牲口强颜欢笑,干些搂搂抱抱的勾当。”蓝未央撇了撇嘴,在他看来女人无非有两种,一种是真清纯,比如到现在他也没整明白为何会看上赵三忌这坨牛粪的唐吕娘和杨树群,另一种则是很放-荡,而后者的数量海了去,大凡结婚后出轨的,站街女,应召女,公关女,以及**的,都可归之于这一类。
“别整得自己像个愤世嫉俗的小年青,有那闲功夫去琢磨女人,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今天这事儿上。”赵三忌本想踹这很能跑题的大犊子一屁股,后来想想也就作罢,场合不对。
蓝未央听得赵三忌这么一说,晓得接下来得言归正传,据自己前些天通过老爹的关系拜访的那些老不死时所得到的消息,上次在中山路广场狙击虎子哥的两杀手,如今就藏匿在鼓浪屿上吃香喝辣,让初闻这一惊天消息的蓝未央大发唏嘘感慨,难怪特大号间谍屠晚清都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撇开宜人风光的景致不说,鼓浪屿就一死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弹丸小岛,大凡有点脑子的人在犯事儿后又有几个会脑残到再把自己往绝地里逼,不过回头想想蓝未央也不得不拍案叫绝,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这一手,居然被暗箱操作的那个人给玩得风生水起,瞒天过海之术运转得怎叫一个娴熟了得。一念及此,蓝未央谨慎开口道,“虎子哥,他们会不会再整出狡兔三窟的把戏?如果真那样,今天咱可算是瞎忙活了。”
赵三忌若有所思,招呼了从仙女姐姐那边捣鼓来一台数码相机的林青虎,拉着古芍武率先踏进了环岛路,半晌,缓缓开口说,“别忘了咱家还有个屠爷,哪怕那两家伙有直升机接送,一旦出了厦门市范围,估计也会被他第一时间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