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转动着酒杯陷入沉默,气氛显得沉寂,过了老久,他才抬起头来:“还有一点我不明白地是,那刘进是用什么法子接近倪叔叔的,自上次刘东山事后,死牢重地门禁森严,各卡哨昼夜都换上了自己人把守,这刘进是用什么法子把有毒食物带进去的,难道他会土遁?”
高恕一惊,意兴全消地慌忙放下酒杯,干咳声大起,撇开眼没搭话。()。
陆炳剑眉一轩,神目炯炯如火焰在两人脸上转:“还有,是谁下令抓得倪叔叔,在离职之前,我并没有下过这种命令呀。高叔,你倒是开口说话呀,怎么一下子变成装聋装哑的闷口葫芦了……”
“还有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扣押倪叔在狱不算,甚至还派人毒打倪叔。这个家伙居心不良,过几日,不,就明天我立即责问张定边,他这个内务监察官是怎么当的?”
倪指挥正过脸,淡淡地道:“我只记得那些毒打倪某的人管叫那个年轻人叫林头儿……”
陆炳厉声问:“林头儿?是林文吧!“
高恕感觉好难,陆炳却提着声量一句接着一句地质讯:“告诉我,是还是不是?是不是那林文故意安排那刘进入内……”
高恕下颌低了一低,艰难地从牙缝里轻轻地崩出一个字来:“是。”
陆炳刹时间怒焰升腾,“啵”一声响后,酒杯也被捏得粉碎:“那么张定边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何种角色,他是林文的顶头上司,在殴打倪叔叔这件事,甚至是毒杀的阴谋勾当中,他不可能不会不知道底下人做了什么吧!”
“张定边应该不是太清楚吧,事发那几日,他不是暗中跟着文明你南下了……”
“好个应该不知道,你们合起来想哄我多久?”
陆炳油然光火地大发雷霆,一记拳头击在桌上,桌面满桌子菜汤差点没倒翻光:“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这是一个人,一个正常的人应该干的事吗?”
“文明,你先坐下,听我说……”
“我不想听,那姓林的屈屈不过一个云骑尉,就竟敢如此丧心病狂地指使他人殴打一个在职的上级武官。他仗着什么,他无非是倚仗自己是当朝奉圣夫人刘夫人的亲内侄,没人敢惩处他,无非是仗着张定边对他的袒护,就以为可以肆无忌惮近乎病态使用手里特权……”
陆炳激动地大叫:“你叫我怎么冷静地下来,将心比心,假若不是家父健在,眼下又身居高位,假若不是自小随侍圣上左右,受到今上的宠信,我陆文明今时此刻恐怕还待那大牢里受人百般刁难与折辱。我这是切齿心寒……”
高恕并不识相沉默,张嘴道:“文明的感受我能理解,但请听为叔把话说完……”
陆炳不由分说又抢着叫:“高叔,你别再劝了,这回你当不了这个和事佬,这个和事佬你也不能当,我也会让你当。与私而言,倪叔叔是文明的长辈,在兴府时倪叔就与家父共事,可以说是看着文明长大的,长辈受了别人污辱,文明这个作晚辈地难道仅仅就要为一点所谓的人脉关系而袖手旁观置若罔闻,别人也许可以做到,但陆文明修养欠佳,忍不下这口恶气;与公而言,陆炳作为署衙的掌印堂官,对此事负有无可推诿的间接责任,也领悟到一个事实,让一个小有才华,德行与操守却极端败坏的人掌权是何其可怕的事,若不从严从速加以惩办,何以明朝廷的法度,何以扶振弛废的纲纪,又何以挽救为官者的尊严?难保哪一天,你我何敢保证不会沦落到那步田地,为那些平常邈似恭顺,却生就一副蛇蝎心肠的部属所欺侮?”
陆炳面浮杀气,自始自终就不给高恕有开口辩解的机会:“高叔你就别说了,此次文明就要来个快刀斩乱麻,别说林文的亲姨娘来了,就是太后派人来求情,哼,他的结果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在两人犹疑不定的神光中,陆炳郑重其事地解下玄武剑,让倪指挥恭身接过剑去,说:“此剑名玄武,是方才由圣上亲赐予文明的天子剑,待明日诏书一旦颁下,持有此剑的人即可代表朝廷的敕制节制地方督抚大员。但令人想不到地是才不过个把时辰,此剑就将饮血,也许这把剑注定了就是把凶器……”
倪指挥捧着玄武剑呆若木滞,呐呐地道:“文明你是说用这把天子剑杀了那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