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三思和李传星,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
悟虚释放出真灵修士的气势,将这二人压制住,强硬地分了开来,“少年郎,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这两人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衣杉凌乱,血迹斑斑,弱弱地喘息着,只把眼光对射。
郭敏,虞仙子等,随后也来到现场。
见此情景,郭敏冷哼了一声,卷起李传星,扬长而去。幽无极,上前一步,提着那朱三思,大声骂了一句,然后朝着悟虚看了一眼,也自行离去。
“城主,先前不是说一应照旧,只不过对外保持一致,对内自有交往?为何又要我等改修儒门功法?”虞仙子,幽幽问道。
悟虚苦笑一声,“也许今晚,郭仙子恼了。”随后,合掌离去。
张翠露,一边随悟虚出了还珠楼,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想不到一向我行我素的何师兄,今晚竟带了人来。”
悟虚很想承认,这一切其实是自己暗中联系幽无极的,但想了下,还是沉默了下来。
张翠露见悟虚沉默不语,复又说道,“若是郭仙子一气之下,明日离去,怎么办?”
悟虚看了张翠露一眼,“若真要你改修儒门功法,怎么办?”
这一次,轮到张翠露沉默不语。
雍州,并入儒门。像虞仙子这样的魔修,的确是有此担忧。但佛门修士,又为何担忧?释儒道,都是所谓的正道。
但张翠露,没有再问。她虽然也很是赞同雍州并入儒门,但也见过太多的门派意气之争。何况,从心里来讲,她也是不愿改修儒门功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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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愿意改修儒门功法,也自然有人。
今夜,此刻,便有。
浑身血迹的李传星,正跪在地上,受郭敏传法。
一个个古朴光字,从郭敏掌心飞出,像萤火虫般,绕着李传星飞旋不已。
李传星,随即漂浮离地,被那些光字包裹着,浑身颤抖不已,不是痛苦,而是享受。懵懂年纪的他,甚至有一种得遇美女师傅的和兴奋。
片刻之后,那一个个古朴光字,相继飞入其体内。李传星像一个透明的蚕蛹,正在经历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蜕变。
血衣脱落已不见,一丝不挂赤裸裸。李传星,感受着自己先前所修炼的天雷剑法正一点点陌生,一点点失去;但,同时一股气流,在飞入体内的那些光字间不断游走,让自己获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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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虚,盘腿坐在静室里,神识内观。
左胸飞出一枚令牌,虚实之间,佛光四溢;那佛光中,忽然又飞出数头虎妖虚影,或立或卧,作护法状。
此令牌,乃是先前得来的伏虎令。此番,自己修炼幽无极传授的须弥神藏玄功,从自己左胸开始,以肉身为法界。此功法,与道家灵穴养神不同,不是养神,而是养法器,要的是,法器法宝,炼化之后,置于肉身关节穴道,使其为肉身一部分,进而法器与肉身相互改造进化。
而悟虚,有所改良,譬如此伏虎令,先于法界中,显观世音菩萨法相而炼化之;待将此伏虎令,炼出一点灵性,遂以手印真言置于左胸。然后,便是以此为尊,周遭灵穴所存之虎妖灵识为护法胁从。
这便是等同于一个三昧曼陀罗法界。悟虚隐有所悟,陷入沉思之中。
曼陀罗法界,其实有四种:大曼陀罗、三昧曼陀罗、法曼陀罗、羯摩曼陀罗。自己所修的曼陀罗法界,以观想诸尊而成,可以算作大曼陀罗。而以经由世音菩萨法相而炼化之的伏虎令,当做本尊,实则可以归于三昧曼陀罗。除此之外,还有法曼陀罗,羯摩曼陀罗。
悟虚,心中不由一振,似乎隐约看到了修行的方向。至少,单单一个三昧曼陀罗,便可以先容自己修炼肉身法界。
悟虚又取出一枚星云竹来,准备如法炮制。但旋即一想,却不显观世音菩萨法相,入了法界道场天源寺。
天源寺中,悟虚手持星云竹,望着香案前的空荡之处,沉吟道,“人人皆有佛性,我于法界之中,无尊相,观自在,是以在此道场,不立佛像,如今炼化这星云竹,也须得我自己动手为妙。”
悟虚言罢,遂飞至香案上方的,端坐于台,合掌结印,秘诵六字大明咒,亲自炼化漂浮在胸前的星云竹。
那星云竹,先前在人世间,是极难炼化的。究其缘由,一则是悟虚修为较低,二则则是人世间灵气不足。此时此刻,却是不同。悟虚以真灵之境,引动在周天星辰大阵中的海音螺,神识源源不断,灵气也源源不断。终于,星云竹随悟虚手印真言而动,一点佛光升起,灵性十足。
悟虚遂将这一寸佛光,打入自己后背。没有痛感,只觉腰身一停,整个人有飞升的感觉。悟虚神识一看,如左胸有虎妖之纹一般,自己后背出现了一枚星云竹。
只可惜,没有虎妖灵识于那伏虎令,这后背上的星云竹,还需要温养,驱使出来,也就一点星云竹的虚影。
难道要天外陨石以作辅助,以成三昧曼陀罗法界?悟虚沉吟不已。
自己此番,在魔域伊春城与前大周长公
主,达成合作,要以星云竹接引真正的星光,炼制那未来印;却是须得暗中前往周天星辰大阵,秘密施法。自己若不能将星云竹炼至肉身法界,恐怕上去之后难逃那些大修士的感应察觉。
嗯,那长公主告知了星云竹培植之法,自己是否可以借用在己身?在后背营造一个适合星云竹生长的环境,进而成一三昧曼陀罗法界?
那星云竹培植之法,有两种。一种,便是借助天外陨石;一种,则是借助道家或儒门的特殊功法,接引星光照耀。但按照长公主等人所言,如今玄阴,为周天星辰大阵所封锁,无论是道家还是儒门功法,在玄阴星上,都是不可能接引到真正的星光的。
看来,无论是炼制未来印,还是修炼后背的星云三昧曼陀罗法界,都是时候亲身前往那周天星辰大阵了。
悟虚起身,抬头,一边如是想着,一边传讯给虞仙子等,催促他们尽快将那一百片未来印的胚胎尽快灌注满神识,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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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城,现今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一身白袍的郭仙子,身后跟着一个黑袍少年。郭仙子,仪态风流,虽冷若冰霜,但偶尔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浩然正气。那黑袍少年,眉目清秀,目不斜视,手捧长剑,步履坚定。其所行之处,旁人无不侧目而退避不已。
前些日,那谢凌云率一干佛门修士,于城中游走巡视,与这郭仙子当街相遇。郭仙子先以佛门要义论辩,说得谢凌云哑口无言;继而,其身后黑袍少年,三招将其击败。
自此,谢凌云等不再露面。普通的修士,自然更是敬畏有加。行走则远避,开店则胆颤笑迎。而悟虚等,都好似隐身了一般,无一露面。
偏偏这位郭仙子,一天天的一身正气不减,带着黑袍捧剑少年,数日间走遍了雍州城大街小巷,或以儒门学说或以佛门要义,挥斥方遒,霸道点评,霸道言之,直如一言堂,无人敢出声。
这一日,黄昏之后,夜幕降临,面带愠色的郭敏,谢绝了宴请,在还珠楼管事等人小心迎接下,回到了住处,一言不发。
其身后少年,终于忍不住,小心说道,“仙子如此一片煞费苦心,奈何这些人不识时务,一个个装聋作哑,避而不见。依传星看来,莫若留书一封,扬长而去,说不定他们反倒会纷纷现身,复又相求于仙子。”
郭敏,冷笑一声,“你懂什么?!又怎知那悟虚行事?此次乃本仙子第一次奉山主之命行走于外,不容丝毫闪失。”
这少年正是李传星。听郭敏如此说,他当即顿首,不敢再言。
“一个个都这般缩头乌龟,想必是在拖延时间,又或者是在秘密做什么事?”郭敏,自言自语,忽然扬起如剑娥眉,“今夜月明,本仙子要登台夜读。”
夜读?李传星愣了愣,但旋即醒悟,疾走而去。不一会儿,还珠楼管事急匆匆地随李传星赶了过来,满头大汗,对着郭敏小心说道,“启禀仙子,还珠楼并无专用高台,若论高度,便是那观雪阁。小的已经派人去清扫,仙子若是不嫌弃,片刻就好。”
郭敏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此番夜读,你可以在外等候。”
“多谢仙子!”那管事,一躬到地,言语中充满了欣喜。
观雪阁,乃是还珠楼专门招待真灵修士之处,在雍州城内为最高。今夜郭敏到来之时,观雪阁已被清扫熏香,还特意撤去了宴席之物,改换了一张软塌,一张香案。软塌两侧,立着琉璃灯盏;香案上,一端摆放着紫金香炉,一端摆放着笔墨纸砚。
李传星和管事,留在外面等候。郭敏,一个人进了观雪阁。她缓步相移,眺望四方。整个还珠楼,乃至整个雍州,尽收眼底;还有城外的雪桃谷,乃至更远的白山群峰。
“堂堂人族,岂能魔化?”郭敏凭栏自语,眼中风波无限。
既言罢,郭敏敛眉摇身,飞坐于软塌,纤手缓缓飞舞,朝着空中打出一团团亮光。每一团亮光,闪烁不已,在浩然正气之中,变幻出一个个文字;月光皎皎下,显得分外深邃沧桑。
儒门夜读,神识修书;微言大义,诸般神通,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