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懋也是早熟的孩子,如今虽然才十二周岁,十四虚岁,却已略懂情事。在中原,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让他跟个女孩儿家宿在一个屋子里,这让他情何以堪?
更别说这关外像他这么大的少年,也有娶妻生子的。虽然那女孩儿小,可他已经不算小了。
看着隐老头揶揄的目光,他有种被这老家伙给作弄陷害的感觉。
不兴这样的,这不是挟恩报复么?难道想让他就此娶了那小病秧子做妻子不成?
他不愿意,宝玉更是不乐意。
谁喜欢深更半夜的,床边还有个陌生人直撅撅的站在那里竖木头桩子?
此时晚间,宝玉眼上的黑帕解了下来。
夜色中,长长的睫毛偷偷眨动,仿佛落了无数繁星在那双雾朦朦的眸子里,竟有一种令人心碎的美。
张懋乃是出了娘胎不过半年,便因体质嬴弱,被担心养不活他的父亲,捐了无数香油钱,方请动少林方丈觉远大师收之为徒,这自小打下的深厚武功功底,眼力当然要比寻常人好上数倍。这样漆黑的没有月光的夜晚,对他来说屋子中的一切如白昼一般清晰无二。
见宝玉睁开眼睛,里面有光亮透出,知道宝玉的眼睛并非失明,只是避讳白日的强光,竟不知不觉心底深处暗自小小的欢喜了一下。
这女孩儿,也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呢。若等她彻底病愈,长成几岁,不知道会不会比有京城第一美人美誉的婉蓉表妹还要漂亮动人……
张懋打量着去了遮眼黑布的宝玉的同时,宝玉也在肆无忌惮地仔细打量眼前这个明国时期的小正太。
宝玉自以为在夜色掩护下人家看不清自己的举动,正盯着张懋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看的险些流出口水来,却见那少年微微眯起得一双眸子忽然睁大了盯近自己。
“怎么还不睡?”
声音轻脆清凉,宛若溪水流动。
“你在这里,我怎么睡得着?”
被人发现自己不属于七岁*童的花痴神色,宝玉有些尴尬地将身子缩进被子里。
“隐老让我在这里守护你。你安心睡吧。”
少年长腿一撩,竟坐到床边,背靠着床柱也打起盹来。
宝玉眼见人家不再搭理自己,吸了吸这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清新气息,也配合着缓缓合上眼目。
有这样一个俊美的少年守护着自己,自己再不安心睡觉,就有些太对不住人家隐老头的一番美意了。
宝玉脑子里有些邪恶地揣测着隐老头的用意,渐渐竟也睡了过去。
只是睡梦中颇不安稳,不时用手去抓身上的锦被。到了半夜,宝玉感觉整个屋子中的温度似乎一下子跌到了一个与白日相差悬殊的低谷,恍若冬临。
宝玉给冻得浑身哆嗦,体内的寒毒隐隐竟有发作的趋势,似有无数冰冷的小蛇从暗处蠢蠢欲动。
宝玉的异常,使得张懋闭着的眼睛一下子睁了开,摸索着自被子中找到宝玉的小手,刚要沿着手上的三阳经将内里输送进去,却被冻得几乎要僵了的宝玉一把抱住了胳膊,小小的身子拼命往张懋温暖的胸前凑。
好暖和啊,顾不得了,那暖和就往那钻吧……
张懋先是一怔,见女孩已经哆嗦成一团,死抱住自己不撒手,略显僵硬的身体不由缓缓松软,最终将那宝玉连同被子紧紧抱在怀里。
可是有锦被相隔,这死小子身上的热气并不能传导到自己身上来啊。那一层锦被显然成了多余之物。宝玉闭着眼睛,三下两下就将锦被踹到脚底,小而凉的身子紧紧贴在少年温暖的胸前。
“玉儿……”少年略有不安地低低叫了一声。
听到的却是宝玉梦呓般软软的哀求,“好冷,好冷,不要走,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