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到极致,宝玉昏沉的神智忽然变得有一丝清晰起来。()
这清晰让她觉察出自己此时正被紧紧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怀抱好温暖,只是这温暖还不足以抵消那蚀骨的寒气。
“懋哥哥……”她低低呻了一声。
抱着宝玉坐在马车中的李贤却不自禁地全身一僵。
是,他就是那个半夜将宝玉自英国公府中抱走的黑影。对宝玉的暗中保护,除了来自慕容求醉的命令外,还有一些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或许是见她弱小,把她当成了妹妹一样看待了吧。
听到宝玉口中呼唤着别人的名字,李贤圆圆的苹果脸不由浮起些许棱角,嗓音略略沉哑道:“宝玉,我是李贤,我不是张懋。”
他才不要让她误会。至于张懋,那家伙此时正发足飞奔自后面追赶而来。
“前面的马车停住!再不停住我就叫锦衣卫了!”
张懋在徐婉蓉的院子里耽搁了一会,见表妹果然病了,急忙吩咐人去请太医,然后又是候诊又是嘱人熬药,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回到宝玉那边,宝玉的屋子早就息了灯。
料想小丫头一路来也是真的累了,便也不再打搅她。自院门处拐上一条小路,回到自己院子。沐浴更衣完毕,已经是三更天,刚在床上躺下,却忽然想起宝玉体内寒毒的事情,急忙披衣起身,熟料还未等他溜进梨香院,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将宝玉自屋子中抱了出来。
张懋的轻功没有李贤好,这也导致他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法将人在府内拦住,眼睁睁看着前面的黑衣人将宝玉抱上府院外的一辆早就等候的马车。
“李贤!你小子给我停住!你不要认为换了身衣服我就认不出你来!”
张懋轻功不佳,却内力深厚,黑夜对他来说如同白昼。更兼顺着风听到马车里李贤说话的声音,心中更是断定前面那个黑衣人就是李贤那个臭小子。
要不是瞧着这人身形眼熟,怀疑这人的身份,在自家府里早就让家将们逮人了。
“世子爷不是忙着照顾府上的表小姐吗?怎么有闲到大街上来跑步?”
李贤口中冷笑,却并没让马车停下来。反倒将怀中愈来愈是冰冷的宝玉更加抱紧,吩咐车辕上的侍卫道:“到武清侯府!”
见马车依然往前狂奔,担心宝玉身体的张懋,深吸一口气,脚蹬街边垂柳,一个纵身跃过马车,只身挡住马车的去路,一把拽住狂奔中的马缰。
马车往前的凶猛冲力,让张懋胸口的箭伤瞬间撕裂开来,剧痛从胸口蔓延开来,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张懋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拽着缰绳,怒声吼道:“李贤!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你这个时候送她到武清侯府上干什么?还不快将宝玉给我放下来!”
“哼!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好?!”李贤冷笑一声,“宝玉是武清侯至亲的外孙女,她如今这个样子不赶紧送到武清侯府,难道还要她死在你英国公府上不成!”
“你说什么?!宝玉是武清侯的外孙女?”张懋顿时目瞪口呆。
宝玉怎么可能是石亨的外孙女?
“还不快些让开!若是让武清侯他老人家知道,你置他的外孙女性命与不顾,只怕你这位世子爷再也不可能继承英国公的爵位!”
李贤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怎么了。看着张懋就是十二分的不顺眼。见张懋仿佛傻了一样松开了马缰,急忙命手下赶紧策马往武清侯府狂奔。
若宝玉有事,倒霉的不单单是英国公府,只怕还有锦衣卫……
半夜狂奔中的马车到底惊动了南熏坊的坊兵,立刻有大队手执枪械的人马奔着马车围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