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修没说话。</p>
是救龙三时露了破绽的。可是当时并没有宫里的人在，只有赵素带了人前来。所以，是赵素发现了他，然后皇帝才疑心到他头上。</p>
当时情形确实危险，但他又怎么能放任不管？</p>
“你舍不下龙三，所以使自己露了马脚。不过我觉得以你的本事，就算是露了马脚，也还是有能力亡羊补牢。就好像今天夜里，你本来也可以不这么顺从跟着子延过来。”</p>
皇帝喝了一口酒，又看向对面：“你是不是自己也挺矛盾的？一面想要暗中布局行事，一面又有忍不住想要大闹一场。”</p>
霍修把酒杯放下，十指交叠在身前。“既然你把我看得这么透彻，那不如再猜猜，我为什么要这样做？”</p>
“你真实的心思我很难猜得到，如果能，那我肯定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但有件事情我应该不会猜错，你母亲的甲衣失窃一案，应该是你一手炮制的假案。”</p>
霍修下颌绷紧，双唇抿成了一条线。</p>
皇帝继续说道：“你炮制这个案子，应该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回到京师。唐家和程家的案子是你们做的，地宫塌陷的事也是你们做的，还有这一阵子针对花月会的诉状，也是你们做的。”</p>
霍修没有反驳。</p>
“你想反我？”皇帝眯起了双眼。</p>
霍修缓缓抬头：“我记得皇上方才说，今夜只是我们表兄弟私下小聚。那我斗胆问一句，我若想反皇上，广西这么多年能有这么太平？”</p>
“那你做这些到底想如何？”</p>
霍修站起来，走出坐位来的他，浑身上下绷得像是一根弦。“皇上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我只不过想替我的母亲讨回公道！”</p>
皇帝眉头微蹙：“你的母亲不是为国牺牲了吗？先帝在时已经给她做出了封赏，让她和你的父亲位列一等侯，她的丰功伟业也已经铭刻在国史馆的图册里，朝廷的每一次祭祀都少不了她，至今为止，太后依然把她当成激励天下女子自强自立的典范，你还要为她讨什么公道？”</p>
“如果她是正常死亡，是意外死在敌军手下，朝廷的这番作为当然是莫大的恩宠。但假如她不是呢？假如她是被人害死的呢？”</p>
皇帝也站了起来：“你说这些有什么依据？”</p>
“她的尸体上，拿出了当时三千营派遣前往广西的将士的箭头！”</p>
“三千营将士的箭头……你是说皇姑是三千营的人害死的？”</p>
“箭头上的标识代表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她致命的伤口下，就是三千营的箭！”</p>
随着这声铿锵的话语，一块沉甸甸的铁器咚的被拍在了桌面上。</p>
皇帝将此物拿在手上，这赫然是一只生了锈的箭头。而箭头上更是有着仍然清晰的标记。</p>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p>
“家父给我的。”</p>
“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p>
“他亲自从家母身上取得！这箭头藏得很深，当时她身上刀枪之伤众多，唯独这一处箭伤。而这仅有的一处箭伤里头，就曾有这个证据！”</p>